林婉最近一直被梦打扰，梦境好像变成了一个时光机器载着她在不同的时空游走，所有相识的不相识的面孔在一个地点汇聚，她常常觉得梦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她或迷途或证悟醒来后都是一片白茫茫。

有那么一段时日，她宁愿每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努力地排挤掉现实的空气，她想，也许这个锈迹斑斑的时空才是她的梦，而她本应该尽情尽兴春风得意的人生已在睡梦里有了完结。看着在她面前忙忙碌碌却搞不定一桌咖啡的弟弟，实在不想承认，这就是今生今世无力更改的命数。

“喂！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林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灯光从一侧穿过，折射出晃人的线条，直直地穿过案几，打在灰褐色的墙壁上。

“啊？什么？”奋力想补救杯中失败的拉花的林霖挠了挠头一脸迷茫地转过身。

“就是，就是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存在时间与空间。”林婉托起下巴，另一只手把杯子推到最远处，“时间和空间只是人们为了方便统一而发明出来的度量衡，所以其实你此刻失败的拉花在你刚磨咖啡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并没有先后顺序，是同时发生的。”

“姐，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你也不用想着法地来损我吧！你可是我亲姐啊！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

她忽视他的抗议继续说道：“有时甚至不需要任何动作，人们在起心动念的那一刻就更改了所谓的未来，一切都像一条波频一样同时共振，只是我们需要去到那一刻才能看见它。就像一杯水虽然很烫，但等我们意识到烫抽手的那刻才觉得被烫到。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不是很明白。姐，你还是教我拉花吧，未成年人的头脑装不下你的宇宙大爆炸。”林霖垮下了脸，想着早知道不把这个女魔头招到店里来了。现在好了，为了拯救她在家的窘迫，自己陷入了身心的双重折磨！

“所以做人，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管好自己的脑袋，不该想的不要去想，千万不能动邪念，这叫止妄。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们对于心念的阀门还没有开启，哪怕这一刻浪潮汹涌，也冲不到别人头上去。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他们是天生的幸运儿，他们的所思所想会立马转变成现实，就像一颗松动的水龙头。”林婉的话音变得越来越轻。

“那不是很好嘛？梦想成真，魔女在麻瓜的世界里都是无往不利的。”林霖喘了一口气，终于成功了一杯。

“麻瓜的世界容得下魔女吗？”她突然话锋一转，眼睛犀利地可以射出刀子。

“肯定容不下啊，白娘子那样济世度人人还不是要把她压在雷峰塔下。”

林婉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悲凉：“所以在自己的林间放肆惯的魔女一不小心就动错了脑筋，她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变成一个可以控制脑袋瓜子的人。那些因她年少轻狂激起的风浪终于平静了，然而她回身再看自己，竟已不知道这究竟是谁了。”

“姐，这是你新设定的角色吗？我觉得这有点儿太弱了，前期可以这样走，后期必须藐视一切唯我独尊，魔女刷刷两下把人间扫荡一空，然后她就在里面建立起新的属于自己的帝国，这个帝国有新的秩序，新的民众，一切都是新的，充满希望！”说着说着这小子就来劲了，拿着抹布当旗帜挥舞了起来。

“姐，这个魔女叫什么呀，你给她起好名字了吗？”

“嗯。她叫小昭，天理昭昭的那个昭。”林婉轻笑一声，起身拿过杯子重新灌满了水。

“有意思！扫荡人间的女魔头名字是象征光明的昭。”门外侧身转进一个身影，挂在门口的铃铛随之而响。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看清这人的模样后林婉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