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峰顶,金色小花安静地散发着扭曲的虹晕,一旁的道士在百无聊赖地瞧着脚下的云海,目光好似穿过云层,观察着这山上形形色色的人。
十年才有这么一次机会能见着这么多生面孔,道士自然要好好得瞅上几眼。毕竟他除了这山顶,哪也去不得,目光所及,又仅在这一座三峰山。
可看来看去,道士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瞧了这么些年,天下武夫换了一茬又一茬,少有几个能入道士眼的。最出挑的武夫,最后大多都抱着仙缘寻仙路了。余下的几个执拗的,却也没那本事踏进无束。
都怪这地界武运太浓,压得这天下的武夫抬不起头。若是能出个某境极致,分去一小份武运,说不准能让这天下的武者缓上口气。
可极致,哪是那么好得的?更何况是在如此犄角旮旯的地界,连个灵气都没有,哪来的那么多灵物给此界武夫打底子。就凭这点,就从根上断了那条极致的路。
但这十年,冒出了一个有点意思的武者,据说是当世第一魔头。不仅在山下,连在这三峰山上都能经常听到有人谈论他的名号,当然基本没什么好话。
这人刚迈过山门,道士就注意到了他。瞧见那魔头心中假山,道士便明白了前日里武运震荡的原由。毕竟是几百年来头一个,在王明神探出的小径上又往前迈了一步的武夫,若是不去求那仙途,兴许有那么一成的机会,能往上再挪几步。
瞅着瞅着,那魔头竟停在那自言自语了起来,虽说他声音不大,可在这三峰山地界,只要道士想听,那便犹如附耳在旁,自然是听得明白。
那男人背上活蹦乱跳的横刀,道士也是瞧得分明。原本只当它是把有点灵性的兵器,没成想那声长鸣好似落雷崩在道士耳边,一丝道则顺着声波钻进耳洞入了体。
虽然道士道体被封,修为停滞不得增进,且被困在山顶这一亩三分地中,可何曾想过这天下间有能伤到他之人或物?千百年来的习惯,观此山时又几时做过防备?
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入体的道则削去了薄薄一层修为,连带着还割去了三年寿元。
道士先是赫然,接之而来的却并非愠怒,而是惊讶。
因为身旁的金色小花,在那横刀鸣啸后,竟虹光绽放,一道巨大的奇花之象在那虹光中形成,璀璨地伫立在金色小花之上。浓郁的虹色光芒在山顶流转,若不是此地被大能封锁,这虹光当映照天下。
道士见得此景,千百年来几乎未曾变动过的神态,此刻却变得大喜。喜悦之情溢于面庞,那被削去的一层修为和三年元寿此刻对他来说已经无从轻重。
那略显凶恶的眉眼忍不住地上挑,嘴角也不禁勾起,瞧着山道上的那人那刀,语气欣然道:“原来竟是把刀,没想到没想到,我着人寻了千百年这天地都不允我见你,如今你却被人背着自己送上了门!真是妙哉!”
“也不知这次你怎得选地此人,以往不论何人持你都被天地影响避着这山走,这次怎敢上山来?难道此人能不被影响?又或者这天地觉得哪怕此人上了山,也不会被我图谋?”
道士笑着摇头:“我虽望气不精,却也晓得能被你认可的定是此界气运所钟之人。可那又如何?气运再盛,也得在境界面前低头。你若不来这山倒罢了,可既然来了我的地界,却没道理让你走脱了去!”
此时刀鸣已止,可道士身边的异象还在,那人已背刀悬剑继续登山。
道士将目光放在了姜熠身上,眉头轻蹙思索道:“这人虽是奔着仙缘会来,但瞧着不像是个肯留在山上求仙的人。那刀方才将将认这人为主,这姜熠的资质确实是上乘,若他肯在这山上将那刀修成道参,却是省了我好大的功夫。”
“可这人方才说的那话,明显是来闹事的。竟还想屠仙山,飨仙缘?若你真能突破那无束境,说不准还有一丝机会,可仅仅是个假山,也就与一般显意无二。可是加上那把刀,说不准能与一品道参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