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是祭祀的别称，姜羽一直这么认为。

他曾在书上读到过祭祀酒神狄俄倪索斯的仪式，部落的男女老少都围着篝火，头戴花环，彻夜歌舞，饮酒作乐，沉浸在野蛮原始的激情和近乎癫狂的纵欲之下，共同探索生命体验的深度。

他以前也偶尔会憧憬这副光景，可真的来到原始部落后，反倒没了这份念头，因为他知道部落没有盐，烤出来的肉又柴又寡淡，至于唱歌跳舞，他对族人们更不抱什么希望。

就当是我的就职典礼吧，给大家放个假。

祭祀当晚，场面比姜羽想象的大很多。

整个祭坛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地上铺满了石块和泥沙，柴火被捆成一堆堆，足足围满了三圈，正中间空出一块地，用来放木棺。

“巫师大人，祭祀就快开始了，我去把熊罴关进木棺吧。”

“不用了，我让人去就行，你不必亲自动手。”

“没关系，烧熊罴这种事我喜欢亲自动手。”

姜羽执意要去，他要防止良赛掉包，把熊罴藏在别的地方。

姜羽和十来个人一起去到杂屋，有战士也有普通人，人多可以互相打气，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仿佛忘了戾气有多可怕。

见到木棺的那一刻，姜羽的心在滴血，他几乎要喊出声来。

这得用多少木材啊！

木材是极为珍惜的资源，因为用石器砍树实在是太难了，砍完树还要加工、晾晒，更是耗费时间。姜羽都不舍得让人去砍树，太耗费人力了，他宁可竹子替代。

木棺实际上就是几块厚木板拼成的盒子，并不精致，连造型都没有，但是大的有些夸张，估计同时烧五个熊罴也不成问题。

木棺上画着许多潦草的符号和图案，暗红色的应该是动物血，黑的是木炭，看上去挺唬人的。

姜羽察觉到一丝奇怪的地方，除非事先就处理好了木板，不然按照部落的生产水平，十天之内要从零打造一具这样的木棺，几乎不可能。

但是，谁会把木材处理成木板来保存啊，不应该是要用的时候再处理成需要的形状吗。

来不及细细考虑，众人就围了上去。

“嘿——哟——”，

男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厚重的棺盖挪开，姜羽没出力，仔细检查着木棺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机关或夹层。

绑在柱子上的熊罴还在装疯，不过嘴巴被杂草堵上了，只能无声的挣扎。

大伙没把熊罴解开，连着那根柱子一起放进了木棺，姜羽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用眼神向他传递信心，直到棺盖完全合上，四个角都被木楔子钉死。

按照良赛说的流程，到最后烧熊罴的时候，才能把木棺抬出去，因为杂屋已经布下了阵，用来封住戾气。

尽管棺盖厚重无比，至少要六七个壮年男子才挪得动，姜羽仍不放心，他让羚角躲在树上监视杂屋，哪也不要去。

“放心，祭祀结束后，会给你留蜂蜜和肉的，双倍。”

羚角这才心甘情愿的爬上树。

他又找到银月。

“我亲眼看到熊罴进了木棺。放火后，等我示意，我会说戾气跑出来了，到时候我们趁乱冲上去，把熊罴救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留巫一条性命，把他打晕，实在不行就杀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把长矛，在那棵树下了，你待会带在身边。”

祭祀开始了。

族人都跪坐在祭台前，间距均匀，自发的组成一个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