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好一会的黎红雨,也疑心碧云不在虎头石那边了,走过去一看,果然没有人,只留了一顶草帽。黎红雨拿了草帽,也往后山快步追去!“碧云同志,你不要跑了,你和我一起回医院。”江碧云没有理他,只顾自己往山上跑去。“碧云,你站着!”江碧云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不回去,你别追了。”“我有话和你说,碧云同志!”“我什么也不要听,我谢谢你的好意!”江碧云已经力不支身了,两只脚也不听她使唤。但,她还在挣扎着逃避黎红雨。
黎红雨脚踩着蹭梭的乱石,挥汗如雨地追上去。眼看,黎红雨就要追上了,碧云急得没了主意。忽然,有了。碧云面前就是断崖,自己二次轻生么?她回过头来对黎红雨道“黎医生,我对不起你了,是我使你和华心月老师产生隔阂。华老师都给我说了,你父亲是为救麻风病人而死的!你的妈妈一位多好的妈妈,也为麻内承担了许多痛苦,守寡了几十年。你的好意我已经领受了!我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不过,我不回去了,请你快快回去吧!“碧云同志”黎红雨边叫,边往前奔来!
“你别上来!再不,我就跳崖了!”江碧云对黎红雨最后通牒了!话没落音,只听黎红雨叫了一声“不准胡闹!”接着“啊”了一声,一步失脚,滑下了石边的深涧。江碧云一见,心胆俱裂,立即从断崖上飞跑下来,跑到涧边声嘶力竭地呼叫“黎医生!”幽幽深涧,不见应声,江碧云对着阴沉沉的涧谷痛喊道“黎医生你等着我!”就要纵身扑下去,说时迟,那时快,背后一只大手陡然抓住了她,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碧云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老猎户,便连忙改口说“有人跌下涧了,快救人!”这时涧下传上来一个声音“碧云同志,别乱跑,你等等我!”瞧,这涧上涧下两个人互相叫“等等我”。老猎人说“听声儿是个男的。”“呃,是个医生,他来找我的。”“那,姑娘,你也是个医生吧。”“不是。”“你们瞒我干什么?明明是男女两个医生谈恋爱谈到这儿来了,刚才我还碰见一个人来问我见没见到一个姑娘。跌下去的准是他。”这番话说得江碧云立刻飞红上脸,要开口解释,老猎人说“别说了姑娘,医院里不好谈,也别跑到这荒山野林里瞎逛。这不,那位谈恋爱谈到沟底下去了。”说着把身上的一盘绳子系下山涧。
原来黎红雨失脚跌进山涧,是绝无活命之理。就在这命如悬丝之际,一枝树枝勾住了他的衣服,这么一顿,减低了冲力,他伸手拧住了一把百年紫藤,往下看黑幽幽不见底,往上瞧峰刃嵯峨,不禁头昏眼花。忽然,砰哧!衣破身落,扑,也真巧,正落在从山石层崖里横长出的一棵歪脖儿的老松树上。把个黎红雨给棚架起来。太险了,黎红雨长出了一口气。当江碧云高喊“黎医生”的时候,正是他老枯枝护体之际,如何能听得见。等他稍能喘息定神,就听见上边江碧云叫“黎医生等着我”的女高音。这一声传下来,黎红雨比翻身落涧还着急害怕,他拚出全身力气往上回了一声“别乱来,你等等我。”这生呼死唤的共鸣,使江碧云扯肝撕心地立马定住了脚步。
倏忽,大绳甩了下来,黎红雨一喜一惊,喜的是救命有绳,惊的是碧云何来仙索?匆忙中,把绳系在腰间,用力向上抖了几抖,喊了声“拉!”绳子上收,黎红雨心血翻滚,默想自己到底比死去的父亲强,父亲是生不逢时,为救病人被烈火焚身。自己也是为救病人,却绝处逢生。治不好江碧云,我黎红雨死不瞑目!只见他借绳力,攀藤条,翻上涧来。才看见扯绳的是曾给自己指路的那位猎户。人上来了,老猎户收了绳说“去给山神爷磕个头吧!保佑你们白头到老,多子多孙多福!”哈哈一笑而去。
江碧云脸上发烧,汗水顺发鬓直流下来。黎红雨说“误会,奇妙的误会。碧云同志,你不要听心月瞎说,回去,跟我回医院!”江碧云还是欲行又止。黎红雨说“难道你还抗拒治疗,让我红雨再次落涧么?”江碧云眼里迸出了晶莹的热泪,柔声说道“黎医生,好,今后我一切服从你。回医院!”两个人匆忙步出了山林……
还你一窗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