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莫名的总让人感到丝丝的伤感。
我站在宿舍的阳台看着即将黄昏且凉飕的天空,心中不由有些许的空旷。仿佛落寞是由天而降的一般,如同这冷的天空。
我总是很不忍心看荒凉且凄的景色。于是低下头不再看那天。当低头的时候,对面二号楼突然闪出了一个身影。并不长的发,只略靠过肩。左手似乎在找些什么,右边轻撩着刘海。粉红色的羊毛衫并不会使她看起来过于妖艳,她抬着头望着对面的天,这使她圆圆的娃娃脸,全然的展现在我的眼前。然而和她略显青涩的脸不同的是她看天的神情,显得有些苍桑。她的左手从阳台的的墙体下伸了出来,竟然是一包烟。这使我感到万分的惊奇。她把撩着刘海的手放了下来,打开烟盖,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抽出一根烟并把它放在嘴边。又从烟盖里抽出一个打火机,头轻微的低着。左手很自然的形成一个半圆,护着下巴的地方。虽然我无法看到她右手的动作,但很明显她在用打火机点烟。当她的左手移开下巴,抬起头的同时嘴角吐出一缕轻烟,证实了我的想法。我从未曾如此见过这种景像,一个娃娃脸的女生,抽着烟。然而姿势却如此的优雅连贯。没有那怕一点点做作。即使电影里演十里洋场的交际花的演员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的优美与典雅。
烟圈一个接一个从她的口中吐出。看起来她抽烟的功夫并非一日练就的。突然她飘移的双眼盯住我这边不动。她可能发现我在看她。她看了我一会儿,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左手伸进口袋,掏出一片口香糖,轻轻的嚼着一会儿。对我露出一个似乎轻蔑的笑。便转身进入宿舍。
这种情景在深秋的黄昏略显得有些诡异。仿佛轻蔑的笑容让我觉得充满着无尽的空虚,如同楼下飞旋的树叶无任何的依托。
人断然无法一直受外部的环境所侵扰。因为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人生。如同昨天夜里宿舍停电。眼镜不小心“呯”的一声掉了下来。所以今天不管是不是深秋。眼镜总是一定要配的。而且据有经验的同学说一定要配树脂的才不会再“呯”的一声碎掉。停一下电就要浪费我近十天的伙食费。看来还要买一个打火机才足于应付学院里不定时的停电。
师大的对面正是宝岛眼镜。里面配镜的小姐用温柔且甜腻的声音让我在一个小时里面花了二百五十元。这已经超出我先前的预算,SHIT,看来这个月不仅月尾要过渡时期,恐怕连月前也难免了。不过同学果然好介绍,树脂眼镜的确要比玻璃的眼镜戴着要轻松很多。在眼镜店隔壁的食杂店里买了个打火机准备打道回府。当过马路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一辆刚停的黑色小车的车门走出。尽管戴着咖啡色的墨镜,却无法挡住那张前些日子让我看的入神的娃娃脸。从驾驶座走出一个胖且矮且老的男人。那男的走到她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挺着个将军肚塞进车里,开走了。
她从肩上黄色的挎包里抽出一张纸擦干脸上的口水。嘴里念着“三字经”,轻盈的走进校门。在文科楼的拐角。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包烟,又拿着一个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有打着。我走到她身旁,用刚买的打火机打着火。她点燃烟,看着我,有点惊讶。
“谢谢”。“来一根吗?”
“我不会抽烟。”“是吗?是个好孩子”。我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比我小。”
她吸了口烟,慢慢地走着,然后吐出一个烟圈。“我指的是心态,并不是年龄。”
“心态?如果你不把自己搞得很苍桑的话,你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确切的说,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是吗?”她看着我,摘下那付咖啡色的眼镜,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你其实在过马路的时候就跟着我,对吗?”我没想到她早就知道我注意到她了,而且这般直接的问,便窘在那里。“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她说女人这两个字时语气很重。好似在强调什么。
我早听过掌于事故的学长说过星期五傍晚很早就坐着小车离开,星期天下午坐着小车回来的漂亮女生大多是给人包的。简单的说就是“二奶”。不幸的是今天刚好是星期日,我离开眼镜店里的时候刚好是5点10分。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顿了顿“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我从地上捡起两块小小的石头。轻轻的用力一抛着其中一块,石头在我力的作用下,越过一条半圆的弧形,自由落地。“你抛抛看。”她接过石头。用力的一扔。石子沿着一条近于直线的弧形自由落地。“人生如同我们扔石头的,我扔出的是一个半圆。而你是近于直线的。同样的石头却有不同形状的轨迹。人生也是如此。”
她笑了起来。“你有点像是在说教。”她又抽了口烟。而这次没有烟圈。烟袅袅的从她的口中飞散。她丢下半截烟。从挎包里拿着两个口香糖。“来一块吗?”我接过口香糖。“我上大学的时候又何想这样呢?”她边嚼口香糖边说。“但我家里没有钱让我读书,我爸爸在外面打工,又把脚给砸断了。我如果不找个有钱人当靠山是绝对没办法继续读书的。只能像我中学的那些同学一样去打工。”她说着说着,茫然的看着天,双眼如同有雾一般的感觉。“但我书一直读的很好,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人家的二奶。”当说到二奶的时候。她终于哭了出来。我看着她,静静的看。当一个女孩子把委屈憋在心里很久而痛哭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让她发泄,直到她认为自己已经得到宣泄为止。
她终于止住了哭泣,“擦一下吧。”我递过手巾纸。“谢谢。”她擦干泪痕“我会不会很失礼。”“不会,在我面前真诚的发泄你的泪水证明你对我很放心。”她笑了“你真会逗人。”其实我是一个很不会说话的人,我说的只是真实的话而已。“你每次抽完烟都要嚼口香糖吗?”“你怎么会知道。”她很惊讶的问。“你记得前几天在二号楼抽烟的时候,三号楼有一个男生一直在看你吗?”“那天是你?”“我很少看到女孩子抽烟的姿态那么好看,尤其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生。”“是吗?”她微抬着头。“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她的眼光再次飘向天空。“心灵不空虚的人一般是不会抽烟的”她喃喃的说,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