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不好的话就要扣果子。”罗辰说完就拿走了棉遥手里剩下的果子。
“你凶什么!我哪里说错了,不吃就不吃了!我以后也不会吃了,学堂我也不去了!”
“我们已经击掌为誓了,违反约定的人要被驱逐出去。”
“我……”棉遥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罚你把赤浆果抄写五十遍,明天交给我。”罗辰拿下柜子上的木牌递给棉遥。
棉遥生气的接过来,瞪了罗辰一眼:“抄就抄!”丢下这句话以后就跑远了。
罗辰捡起地上的一双鞋子,仔细擦了擦,依旧放回了原处,用干草牢牢压在最底下,想着自己是不是确实过分了?
半夜,一道月光从窗户进入照在罗辰的脸上,衬得他脸色十分苍白,罗辰紧紧皱着眉头,手指不自觉的卷起,嘴里还嘟囔着:“小小……小小……”罗辰猛然惊醒,痛苦的摸着自己的头,摸到一手的凉意,稍稍定了定神,看着外面高悬的月亮出了门。
木鞋在硬土地上哒哒作响,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吵闹。罗辰脱了鞋,拿在手里,刚刚接触地面,脚底还有些不适应,罗辰自嘲的笑笑。
不知不觉罗辰走到了边缘,想着最近几天自己的情绪确实十分奇怪,他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小小了?很久了。莽荒族群里没有小猫,棉遥是被捡回来的,他也早有所耳闻,但是没敢多想,现在接触的越多越觉得她就是一个不可抗力因素,她在推着他回家……回家……那个小猫的家好像就是在这儿附近。
罗辰来到棉遥洞穴附近,看着院子里好像有个人影,悄悄摸了过去,发现是靠着月光认真抄书的棉遥。罗辰的影子遮住了月光,棉遥回头正好撞进了罗辰暗绿色的瞳孔里,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怕我?”
棉遥挠了挠鼻子:“那倒是没有,就是被吓了一跳而已。”
罗辰看着棉遥歪歪扭扭的字,和已经接近尾声的木炭:“好了,别吵了,聊聊天怎么样?”
“行啊!”棉遥立刻扔了炭笔,“大祭司想聊什么?”
“今天下午的事不生气了?”
“这个啊……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啊,现在想想大祭司你确实是为了我好,给我鞋子,是我不对了。”
罗辰挑眉:“谁教你的?”
“……小雪,她说这样没准我还能保命。”
“呵,确实,这些小辈都很怕我。”
“大祭司你真的已经一百多岁了?”
“一百五十七岁,再过几个月就一百五十八岁了。”
“怎么做到的,可以活这么久,不会真的像传言里说的那样……”
“我吃了我自己的妹妹?”
“嗯……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肯定知道啊,因为这不是传言啊,我确实吃了自己的小猫妹妹。”
“……”棉遥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你害怕什么?自己住在边缘都不害怕半夜被野兽叼走,现在居然还怕起我来了。”
“嘿嘿,说的也是哦……”棉遥不好意思的放下尾巴,“我住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想回家?”
“大祭司你好厉害啊!怪不得大家都很尊敬你!”棉遥此时正满眼星星看着罗辰。
“少给我戴高帽,就你那点心思,那两个一根筋的豹子都能看出来。”
“小雪……师哥……我也很舍不得他们……他们救了我,明明那年冬天他们自己过冬的食物都不够了,要冒险外出打猎,但还是把我捡了回来。”
“储备粮。”
“……大祭司你有点烦了。”
“你知道自己家在哪儿了?”
“我查了一些,唯一会在冬天经过荒原而且有黑猫的部落只有一个——惑殷族。这个名字是谁起的?好奇怪哦。”
罗辰默默举手。
“哦……这样啊……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随便起的。”
棉遥一脸的你看我信不信。
“好吧,有,出于私心我不想告诉你,回去睡觉吧,明天也不用早起了。”
“真的!果子!”
“你一个小猫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果子?”
“也不是喜欢吃果子,其实所有的东西我都喜欢,但是果子最好,冻硬了也能啃。”
“……明天睡醒了来找我,我给你开小灶。”
“好哦!”棉遥开心的蹦蹦跳跳就回去睡觉了。
罗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木片和炭笔,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罗辰发现自己的鞋子忘拿了,脚底磨出了一个小泡,罗辰站在月下,看着那个小泡自己都笑了。笑着笑着又想起了些往事,惑殷族……一切的祸引,罗辰注意到了棉遥尾巴上的一簇白毛,那她应该就不是黑猫一族的后代……但是惑殷族还有别的猫族吗?没有了。
罗辰突然感觉有点头疼,又踌躇着回了家,坐在床边,一遍一遍摩擦着自己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一遍一遍……“神,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原谅我?”
棉遥辗转反侧没事睡着,她这是第一次失眠,瞪着眼睛看着洞穴的墙壁,丝丝凉风吹进来,一直环绕在棉遥的周围。
“你这个风干什么?”棉遥在跟风说话,可是风又不会回答她,“好了你快出去,你都把我的被窝吹凉了。”说完,风好像真的掉转了方向,离开了。
寒风让棉遥更加睡不着了,她想起来了自己迷失在荒原里的那几天,正是深冬,荒原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一个小猫弯着腰,不分东西只管往前走,不管是饿了还是渴了都只能吃雪,饿极了,小猫咬了自己一口,鲜红的血液很快在雪上蔓延开,小猫的情况并没有因为进食而好转,而是直接昏死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火辣辣的疼,旁边好像还有争吵声。
“这个,这个好吃。”
“那个不消化,她现在太虚弱了吃不了。”
“你把草药放哪儿了?”
“你小点声!”
“咳咳……”棉遥的咳嗽打断了暴师和暴雪两人,两人一齐向棉遥看去,棉遥被吓到了。
“你别怕,来,喝点水。”暴师舀了一勺热水喂到棉遥嘴边。
棉遥看着自己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微微一愣,轻轻张了张嘴。
“你是哪个部落的?怎么倒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暴雪趴在棉遥旁边,看着暴师给棉遥喂水。
“我……我不知道……”棉遥的记忆只有这么多,自己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回去荒原?全部都不知道。棉遥问过暴雪为什么要叫她棉遥?
暴雪说:“当时看见你的时候,你身上披满了雪,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会动的棉花,谁知道你居然是只小黑猫啊。”
棉遥睡着了,但是嘴和脚都不老实,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那阵风又来了,在棉遥身边环绕了一会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