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振西有些犹豫,站在门口,眉头皱着,不肯换鞋,“你这里常备着男鞋吗?”
“想什么呢?这次带来的,没看见标签还在那里嘛,别磨磨蹭蹭的了,……”方予染看看蒋振西那副疑神疑鬼的样子,指着鞋柜上刚刚剪下来的标签,说完,转身到厨房去了。
蒋振西换好鞋,走进来,站在客厅里面,审视了一下房间。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最有特色的就是客厅有大面积的窗户,透过窗户看出去,远处就是三亚湾,下面隔着一条马路是三亚湾的海滩,沙滩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
挨着窗户边,是米色转角布艺沙发,窗户下面的转角处几乎像是小床一样宽大。
方予染拿了两个红酒杯子和一瓶红酒过来,让蒋振西坐窗边的沙发上,给他倒上大半杯红酒,他坐下来,还在打量着这个房子。
“这就是你的‘家’?”蒋振西将外衣脱下,方予染接了过去,他里面穿着棉麻的白色衬衫。
“像不像个家?”方予染说,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蒋振西还没有端起来的酒杯,先饮了一口红酒,“在越海买不起,只能租,所以,这个才是真正我自己的家。”
蒋振西端起酒杯来,一下子就喝干了,方予染又给他倒了大半杯,他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方予染赶紧说:“慢点,谁喝酒像你这样的,……”
蒋振西觉得这种红酒有些酸涩,放下酒杯,看着方予染继续给酒杯里面倒酒,盯着方予染的眼睛问:“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长着呢,想知道哪一部分?”方予染突然听蒋振西问这样的问题,不知从何说起。
方予染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不喝的时候,将酒杯拿在手里慢慢地摇晃着,看着眼前被晃动的红艳艳的液体,好像多年以前那个流血不止的自己又浮现在眼前。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了吗?”方予染不看他,而是盯着酒杯里面晃动的红酒说。
“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这样绝情走了,毫无留念,是我哪里做错了吗?难道真的只是一夜的情分吗?”蒋振西的声音暗哑,手里端着的酒又喝了大半,眼睛黑曜石一样,嘴唇抿得紧紧的,盯着方予染的眼睛,好像要从她的眼睛里面得到答案一样。
“那个之后,严重撕裂,出血不止,后来贫血,在病房晕厥过去,……”多年过去,方予染将当时让她要死要活的病情说得简明扼要,云淡风轻,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病史,“所幸,忻琴帮了我大忙,……好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真是一段终身难忘的日子。”
方予染平静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蒋振西伸手抽了两张纸头,轻轻吸掉方予染脸上的眼泪,坐过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扶住她的肩膀。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蒋振西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想过要找到你,但是,跟组委会的人打听,人家说没有这个人,……那天一大早我们越海地区的人就要飞回去,看你睡得那么沉,就没有叫醒你,结果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对这个事情负责。”
蒋振西能够想象得出方予染当初想要找到他的急切,但是因为只知道他的藏族名字而找不到的绝望,其实后来他不久之后就打听到了方予染的名字以及她在什么地方工作的,也想过是不是要跟她联系,但是终究没有,而是忙着考博,读博。
“当时就是自卑,害怕被你拒绝,以为就我当时所在的医院,不可能让你委曲求全跟我走,所以,后来到BJ读博,之后才到你的医院,……如果早知道这些事情,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蒋振西说着,眼睛里面湿润了。
方予染看看他也不好受,觉得过意不去:“唉,都过去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予染,你不能忘记,我应该负很大责任,那些你吃过的苦我都会记得的,……”蒋振西说着,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样的事情,你情我愿,谈不上谁应该对谁负责。”方予染尽管联系不到他,确实也没有怪过他,“只是从那以后,对于恋爱结婚,就特别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