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他们都会泡上一壶茶,坐在秘书馆一角的落地窗旁聊天,或者是看看书;一开始温斯顿认的字不多,于是五年来瑞芙就手把手地教;直到现在,他可以写出一封笔法和文采兼得的信件。
“瑞芙小姐,您的信!”
门口的一声铃响加上邮差的嘹亮熟悉声音,是从哪个顾客寄来的信件吧。
瑞芙正要动身,就被温斯顿拦下:“我去吧,我去。”
那个邮差是个帅气的小哥,人也很健谈;每当瑞芙取信时,他们俩交谈甚是融洽的情形就令温斯顿心里不是滋味。
说白了,就是对他不放心,担心他会打破这样来之不易的日子。
温斯顿的童年使他无法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至于瑞芙,与她五年来朝夕相处早已培养出来对她的信任和依赖。
他怏怏地开了门,就见到邮差那热情洋溢的笑容,反而令温斯顿更加不快。
“哟!是温斯顿呀,今天过的怎样啊?”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封信和包裹。
他的眉头在一瞬间不经意地皱起,一把接过了信和包裹说:“谢谢,慢走,不送。”旋即果决地让邮差吃了闭门羹。
好吧,对这名潜在的威胁温斯顿无法相信他。得控制好瑞芙和他交流的时间,他这样告诉自己。
…咚!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从秘书馆中传出,似乎是书架竖梯倒了下来。
一个不安的想法迅速在他脑内生根发芽:该不会瑞芙从那上摔下来了吧。在刚来秘书馆的时候他就从那摔下来过,他的胳膊因此骨折,在瑞芙的照料下休养了几个月才好。
来不及想太多,他将信和包裹丢在一边,转身向秘书馆深处快步而去。
“温斯顿,那个梯子倒了,能不能…”
就在他即将经过一个拐角时,瑞芙的声音传来,同一时刻,瑞芙从拐角后出现了。
砰…
两人撞在一起,瑞芙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周围的书架上的书被波及,从架子上摇晃地坠落。值得庆幸的是,温斯顿被绊倒时及时护住了瑞芙,这才让事情没有更严重。
“温斯顿?”
他意外地压在了瑞芙的身上,却没有立马挪开,而是紧紧地抱住了瑞芙,目光呆滞,好像是被吓到了,冷汗迅速从额头上冒出。
“怎么了?”瑞芙有些不解,但她明显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她轻轻地摩挲着温斯顿的背,把他揽入怀里。
“对不起…”他低着头,蜷缩着身体,声音颤抖。
“你看,我没什么事。”
温斯顿向上看去,是瑞芙那熟悉的温柔笑容,平静又令他感到安心。
他回想起与瑞芙相识那天,她脸上真切的悲伤。那天焦炭下姐姐的残躯,以及失去一切的绝望。
“姐姐…”
温斯顿突然开口。他也不明白,这句“姐姐”究竟是在呼唤谁,是已故的那位,还是眼前的人呢?
好像不太重要了;对温斯顿来说,只有在瑞芙六年来的照顾下,他才度过这幸福无比的六年。她就仿佛是温斯顿的再一位亲人,温斯顿无法接受她受到伤害。
要是瑞芙真的从十米高的竖梯上摔落,要是自己没有护住被撞倒的她呢?仅仅是类似这样的假设,就令温斯顿开始恐惧。
“我在。”
瑞芙的头轻轻靠着温斯顿,一遍遍地安抚着他,仿佛一只雌鸟用它的翅膀包围住冷得发抖的雏鸟。
感受到瑞芙滚烫的体温,温斯顿渐渐平复下来。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在他紧紧抓着的部位,手汗已经浸湿了瑞芙的长袍,留下一块深色的阴影。
他的腿有些发软,于是瑞芙将他搀扶起,扶到了一把躺椅上。
“你先歇会,我去收拾。”
随即转身离开。
他望向她的背影,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
六年的生活里,温斯顿的成长肉眼可见,但瑞芙,却依旧是六年前的模样。
一开始他觉得是瑞芙对自己打理得当,没太在意。
后来某一天他在库房角落里发现了一幅瑞芙的肖象画,画技精湛,和现在的瑞芙别无二致。在它左下角的落款处用金色的颜料清晰地写着一段日期:
绘于260年5月3日,
瑞芙?伊凡大人的肖象。
这是一幅90年前的画。
他却从未从瑞芙那听到过有这样的事。
在那之后温斯顿曾想过,对于瑞芙来说自己或许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但这样恐怖的想法又迅速被他自己否决了。除非有更切实的证据,不然自己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
或许应该耐心点,真相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不是吗?
第一章:逸在乱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