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洞百出。

毫无疑问，女孩的话语漏洞百出。

比起一只猫，她身上人的本能更多一点，而且天成有把握，她有当时的记忆，只是她不肯说而已。

而不说的原因，恐怕正因为有当时的记忆吧？

正因为记忆深刻，才想要逃避，想要让自己成为不同的存在，这样一来，即便再惨痛的记忆，也与自己无关了吧？

够了。

天成已经得出了答案。

与程诚的事件类似，眼前的女孩，也是经历过某种绝望事件后，产生了强烈的愿望，想要变成某种生物的强烈愿望。

在过去，即便这种愿望再强烈，也毫无办法，无法实现的事情依然无法实现。

可现在不同了，在黑气出现后，不可能便不再是那么牢不可破起来。

也因此，她实现了某种魔法般的奇迹。

如果将这类奇迹称之为魔法，那恐怕是所谓的变形魔法，而且是永久版本的。

她们体内都没有丝毫黑气残留，这也意味着肉体上的变化是永久，是无法改变的变化。

然而，程诚的变化多少还能让人理解，毕竟只是少了几个零件而已，本质上改变不大，但眼前女孩，或者应该称之为小黑的猫妖，却拥有着与人体的实质性差别。

体重很轻，天成一只手都能拎起来，动作矫健，身上有绒毛，有利爪尖牙，已经是完全非人的姿态了。

这也是变形魔法能做到的吗？

为什么能做到？

或许，是因为她在那个过程中，身上携带了某种媒介吧。

天成想起她的描述，她并没说黑猫尸体的下落。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愿望，导致她的肉体与黑猫杂糅在了一起，这才形成了眼前半猫半人的全新生物。

“你接下来要去哪？”

相比起之前仿佛威胁般的语气，现在天成说话柔和许多。

“我说了你就会放掉我吗？”

“当然可以。”

“……”小黑直愣愣的看着天成一眼，紧接着才别过头去，“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等你放我走后，我就继续四处游荡，继续当我的流浪猫。”

“要是再被人发现，再被人抓到呢？”

小黑本想反驳，但看着依然拎着自己的天成，又无法反驳起来。

即便这次逃走了，但下一次呢？

她现在的身体，如果被发现了，是不是真的会被切成一片片的保存起来，就像某位知名科学家的脑切片？

一想到那一幕，她就莫名的害怕起来。

“你知道吗，现代社会中，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流浪猫。”

天成看着她，眼神毫不避让。

“所有流浪猫，本来都有一个家，只是，在无家可归后，才成为了流浪猫。”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一只猫，听不懂你的话。”

她避开天成的眼睛，别过脑袋去，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软弱。

“我曾经像你一样，在某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无家可归，不知何处才有归宿，但那个时候，有人给了我一个归宿，从那之后，我就想像当初那样，让无处可归的人也有归宿。”

“我只是猫而已……”

天成松开手，拍了拍她身上沾染的灰尘。

“哪怕是猫，也希望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小窝，希望在漂泊一天后，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这次，我会放了你，至于你想回去本来的家，还是主动找警方，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了，对了，现代正规的研究室是不会把人切片研究的，最多定期抽血体检，不用担心那么多。”

“如果你不想被约束，想要继续流浪，那也是你的选择，只要下一次不要趴在天台边缘，让人觉得想要跳楼就好，否则也会有像我一样，多管闲事的人来主动插手的。”

天成没有丝毫留恋，只是叮嘱完，便抽身离开，来到天台门口。

“如果……”

天成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天台。

——只有这个时候，才表现得像猫一样啊。

天成将本来要说是话吞进肚中，笑着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迈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唠叨了。

说不定以后自己也会变成不断念叨着“还有一件事”的老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