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木白一路向南，摇摇晃晃向前走着，拐进一条昏暗的巷道，又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一座院子前。

此间门墙有些破旧，其上一块牌匾，中书“听水苑”三个字。

门口正站着一名紫衣女子，竟是先前望仙楼前的鬼魅。子木白这三个字，也非他本名。

鬼魅对着他嫣然一笑，道：“曲木蛇，整整一个晚上，我还以为你不舍得回来了！”

曲木蛇身体一震，化去满身酒气，跟随鬼魅走了进去，来到一张石桌前坐下。

“此行可有收获？”

“看来和传闻并无不同，的确是一普通酒匠。面对那等绝世人物，心里有几分妄念也在情理之中。”

鬼魅不屑一笑，“一个凡人而已，不就是濒危之际得了份仙缘，即便酒艺再好，生得再好看，还能得那清玄老道垂青不成？想要以此为胁，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或许吧，另一人平平无奇，倒是那秦霜似乎对她另眼相待。这女人来历成谜，看她的手段有点像是稀云城中那位。”

鬼魅一怔，“你是说……无双？”

曲木蛇点点头，“能教出这样惊才绝艳的徒弟，想必她的师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她也姓秦，你说她和十六年前西奉城秦家有没有关系？”鬼魅顿了顿，“那秦家也是修剑世家，早年还出过几把名剑，却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

“有这个可能。”曲木蛇皱着眉，忽然想起秦霜那最后一剑，一时也是心有余悸，“这女人不好惹，刚刚在台上还未尽全力。如今我鬼灵宗大业在前，此事还是先放一边，等宗主回来再做定夺，以免节外生枝。”

……

小院里，秦霜说起了自己的故事，平静的语气中藏着冰冷的杀机。

“六个人，个个都是高手，黑衣蒙面，冲进了我家里，父亲和三位叔叔拼死相护，但还是挡不住他们。母亲关键时刻将我打晕，藏进了柴堆，等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漫天的火光和一地的尸体。我本以为自己也逃不出那一场大火，最后时刻，师尊出现了。”

桃娘握住了她的手，“秦姐姐，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秦霜深吸口气，浑身颤抖，“这几年我一直在调查，发现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三叔，他和城里一名女子情投意合，那些人都是他的情敌找来的。”

“竟然因此行灭族之事！”桃娘气得直哆嗦。

“六个人都是来自稀云城的散修，这两年我将他们杀了个干净，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西奉城燕家！”秦霜眼中闪过寒芒。

“你打算怎么做？”桃娘心中了然，这样的深仇大恨，当然唯有用血来洗刷。

“我刻意等到今年的踏青节，家里上下数十口冤魂，需要用他们的头颅来祭奠！”

“他们……”桃娘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秦霜怕是打算以牙还牙，将燕家一门也灭了。

只是……

桃娘沉吟片刻才道：“我相信秦姐姐手里的剑不会错杀任何一个人，冷月仙让你明白自己的剑为何而修，想必也不愿看到你为了复仇而迷失了本心。”

秦霜忽然怔住。

对她来说，修剑就是为了复仇，从未想过复仇之后要做什么，如今桃娘这一番话却让她有些动摇。

为了复仇而修的剑，会是一把怎样的剑？

若是不为复仇，修这剑又为了什么？

秦霜沉默了半晌，一口将杯中酒喝完，抓起自己的剑，朝外面走去。

“秦姐姐，你去哪里？”

“我出去走走。”秦霜一直走到门口，“还有，谢谢你。”

“都是局中人。”桃娘喃喃说着，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感觉头脑越来越沉，起身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