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冒起熊熊火光,再次无缝配合起来——死尸燃烧自己来释放鬼气,那么修为将再上三层,代价是飞灰烟灭,永不超生!
果然,青年同时对抗五六个燃烧的鬼面人,并没有那么轻松。
而且他似患有眼疾,见不得光亮,于是索性闭起眼,盲打起来。
虽落了下风,可他身形如鬼魅,难以捕捉,加上剑法登峰造极,鬼面人不伤其分毫,反倒自损八百。
但一旁的苏何不一样——他现在伤痕累累,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鬼面人站定一瞬,环视一圈,便把矛头齐齐指向他。
鬼面人一边躲着青年的剑芒,一边发狠地斩断一丛又一丛芦苇,企图找出苏何。
一直在悄悄休整的苏何当然没有傻愣,见鬼面人狂奔过来,立马朝着湖面冲去,一头扎进湖水。
死尸碰不得水。
“咝——好冰。”苏何被冰冷的湖水刺得一激灵,“不行,找到机会得马上上岸,要不冻也得冻死。”
青年听到扑通一声,心中浑然一震,猛地睁开双目——庚金人不习水性,况且听闻这湖底情况极为复杂……怕是凶多吉少。
眼角余光瞥见湖面毫无波澜,青年只得不顾双目灼烧之痛,睁眼速战速决——再怎么样也不能叫敌人制了先机。
算起来,这些鬼面人和这位青年比剑,简直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剑光寒影中,青年步步相逼,绝不留给敌人丝毫喘气的时间。
鬼面人被打得四处逃窜,但青年依然穷追不舍——斩草不除根,等着死灰复燃祸害人间?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鬼面人便一个不剩了。
可,双脚刚刚落地的青年,胸口却顿时一阵疼痛,踉跄了下,双目的刺痛中眼前一黑,一下跌进了湖中。
怎么又是,蛊毒……
那些不堪的回忆纷纷涌现——那些被锁住手脚,任人辱没的日夜在眼前浮现一幕又一幕。
那年月华关湖水格外冷,冷到他失了至亲、挚友、挚交和自己。
“好家伙,掉湖里了?不是吧?这么厉害是只旱鸭子?”苏何方才才从湖里爬出来,浑身湿透,只是点点微风,就冷得透人心扉,直打哆嗦,“罢了,谁叫你救了我?”
扑通一声——他又钻进了水中,凭着莹白的月华,在湖里四处寻找。
片刻之后,便见到了青年失了知觉,黑衫和发丝被湖水撩拨而起,像是一块纯洁无暇的美玉被人狠狠打碎,混着月光,撒入湖中。
细看去,眉间还有一暗红的花钿,应当是剑兰,这衬得青年更是貌美不已。
刚掉下去就不行啦?好歹扑腾两下呀?
他刚刚抓住青年的手,青年却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挣扎起来,挣扎不成,竟抓紧长剑,一把刺进苏何的胸膛!
苏何吃痛地闷哼一声,运转着微弱的法力传语,第一反应不是斥责,不是戒备,却是:“别动,会呛水!”
不说还好,这一说,青年竟还下意识地回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何一脸懵逼:我是好心救你啊,你拿刀捅我还扇我耳光?信不信我把你……算了!算我倒霉就是了!
但是,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他没有细想,只是抱着青年,奋力向上游去。
此刻,他识海并不算清明,可救下青年的念头却格外强烈,甚至掩掉了常人被捅了的正常反应。
意外的是,青年虽要比他高些,可却轻得很,他带着并不怎么费力。
游啊游,游啊游,真是倒霉到家了,毒性又一次涌上。
痛苦蔓延至苏何四肢百骸,冷汗和湖水混在一起,肺像是被挤干了一般,窒息感直冲脑门。
与蛊毒撕扯中,他又呛了几口水,更是雪上加霜——胸腔里难受得要命,手脚也使不上力,但他仍丝毫没想要放弃青年。
他不能停,也不敢停,可湖底像有千百只手,死死地、渐渐地,要把他拽入地底。
真的坚持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