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又试了几次,依然是上了三个台阶便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祭台上的老头好像又坐在了香案后面,只听香案后面一阵响动那老头竟是把火盆也挪到了香案前一边烧着纸一边看着吴忧。
吴忧坐在台阶前忽然想说话,只是忽然噎住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老头怎么称呼,总不该直呼“老头”吧?吴忧问道:“那个,您怎么称呼?”
“我?”那老头转过头说道:“既然是为轮回守灵,你不妨叫我守灵人,不过这样称呼起来好像有些费事又有些拗口。”他迟疑了一阵子说道:“我记得我世俗的名字叫简政洪,只是这个名字已经好久不用了,后来…哦,对了,后来他们都叫我天脉,你可以叫我天脉,嗯,这个名字不错。”
吴忧问道:“天脉前辈,你是怎么上去的?”
“我从没下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上来。”天脉说道:“难道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么?忘掉轮回你就能上来。”
吴忧坐在那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冥想的世界里都是无穷无尽的,只是这一次冥想吴忧想象的世界却再也没有能脱离这片谪仙圣地。冥想的世界里永远只有这一方祭坛和上方那个老头,吴忧想着天脉说的“忘掉轮回你就能上来。”这句话,该怎样忘掉轮回?或者说怎样才算是忘掉轮回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忧忽然睁开眼睛,走上了祭坛,一步,两步,三步…
他看着上方的老头,迈出了第四步,他来到天脉老人的面前说道:“我上来了。”
天脉看着他笑道:“那还等什么?喝酒吃肉!”天脉把上面的香案上的三个盘子端了下来,吴忧则抱着香案旁的那个酒坛。
拍开封泥,这酒果然十分醇香,更令吴忧惊奇的是这酒香似乎有葡萄酒的干涩,又有天泣纯酿的甘甜,又有猴儿酒的浓香…
天脉看着吴忧惊讶的表情笑道:“那坛酒就是轮回世界里所有的酒。”
吴忧又看了看三个盘子,疑惑道:“三牲?这马,牛,羊如此娇小,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普通的鸡鸭呢。”
“这不是三牲,而是三生…”天脉说道:“和你怀里的酒一样,这三生代表天下所有的美味,可荤可素…”
天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个酒杯,吴忧接过一个酒杯把两个酒杯都满上,他最钟情的依然是葡萄酒,只见这酒杯忽然变了样,吴忧惊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这里的东西果然神异。”
他喝了口酒忽然说道:“我忽然不想去看轮回的样子了。”
天脉笑了笑,说道:“我更好奇你是怎么上来的。”
吴忧脑海里想着各种不同的酒,手上的酒也在随着自己的想法改变着,酒杯也随着酒变成最适合盛这种酒的酒杯,他说道:“我师傅曾经和我说过,别人告诉你的可能是永远达不到的,就像您说的忘掉轮回。”
天脉的酒杯永远没有变,吴忧的杯子自从变样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变成原来的样子,也不知道天脉喝的是什么酒,他饶有兴致地说道:“接着说。”
“我师傅说有时候既然永远达不到的不妨就反其道而行,这轮回世界里没有说不通的事只有想不透的人。”吴忧说道:“我想既然我无法忘掉轮回,那就索性牢牢记住轮回。”
吴忧改变自己的想法以后,他的冥想世界里就出现了自己的师傅,自己的爱人艾菲,还未曾谋面的父亲月煞,自己的师伯宋江山等等。他又想到了曾经的快乐,经历的痛苦,离别的心酸…
还有神州上看到的喜庆,经历的灾难,就像是如今的谪仙圣地一般,春夏秋冬,生老病死…
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是轮回,轮回既然无处不在,那又怎么能忘记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吴忧便睁开了眼睛,便走上了祭坛,他说道:“我知道这口棺材里躺的是轮回,不过躺的也是三界众生,其中一定也有我。”
天脉笑而不语,只是指着盘子上的菜说道:“吃菜!”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只是盘子上的菜依然没有少,吴忧笑道:“我忽然都不想走了,既然这里有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肉,我为什么还要走?”
“不,你必须走。”天脉说道:“这些东西都是轮回的,你如今身在轮回,你就有吃这一份的权利,却不能一直不劳而获地吃下去。”
“那我怎么知道我的那一份有多少?”吴忧把盘子上的东西想成了一只鸡,撕了个鸡腿咬了一口。
“你的眼光多长远便决定了你能吃到多少,你的眼界多高,便决定了你能分享多少。”天脉说道:“我不得不告诉你的是,你的悟性越高,你今天吃到的东西就越少。”
吴忧忽然感觉一股劲力在排斥着自己,他无奈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话太多总是会吃亏,因为说话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他哀嚎一声被那股无从抵抗的劲力推出祭坛重重地摔在下方的土地上…
吴忧朝着祭坛上方看去,这祭坛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上去过一般,那个叫做天脉的老人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坛酒依然没有开封,那些盘子也依旧整整齐齐地摆在香案上,可是吴忧的嘴里却依然还有酒香。吴忧摇了摇头,转过身,两只蓝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避雷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