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百姓吃完了草根树皮,只能吃土,甚至易子而食。
“倘若遇到北狄蛮子入境抢劫,人命比之草芥还不如。
“想要活命,百姓只能做流民逃亡。”
随着他的开口,气氛渐渐变得低沉。
柳晗仿佛陷入了回忆,老爷子说的那些,他都曾亲眼所见。
柳破山晃了晃脑袋,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然后我就下定决心,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北狄蛮子侵入国土,抢掠我大楚百姓。
“好在,我做到了!
“二十年来,我们用十数万将士的性命,挡住了北狄大军的步伐。
“没有让北狄蛮子踏足大楚一步!”
随之,柳破山话音陡转:
“可是,我依然没能改变北疆的现状。
“本以为,我们拼死拦住了北狄蛮子,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起来,结果……
“结果我错了!
“那年我从北疆回京养伤,一路看到的景象,与初去时并无区别。
“躺在家里这几年,我想明白了。
“北疆百姓过得凄惨,北狄的威胁固然是主要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朝廷不作为。
“我坚信除北疆外,大楚其他地方的百姓,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底,是朝廷无能,是当今陛下无能啊!”
此言一出,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爷爷,你喝多了!”
柳夕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劝道。
“爹,慎言啊!”
柳晗夫妇悚然色变,妄议天子乃是杀头大罪。
“怕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柳破山一声大喝:“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不吐不快,再说咱们在家里说,楚小友是明事理之人,还担心传出去不成?
“楚小友,你看好大楚未来吗?”
顷刻间,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楚陌脸上。
尤其是柳晗与陶有容,紧张的神色难以掩饰。
毕竟满场就楚陌一个外人。
偏偏这个外人,似乎把握住了柳家的命运。
假如这家伙出去乱嚼舌根,让方才那些话传进楚皇耳中,那么……
不说抄家灭族,少说也会被削权收爵,沦为庶民。
“老爷子说得不错。”
楚陌没有丝毫迟疑,肯定了柳破山的说法:“当今大楚已是民不聊生,朝堂腐朽,满朝官员蝇营狗苟、尸位素餐,惹得天怒人怨。
“在我看来,大楚江山几乎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若再不改变,顶多还剩二三十年国祚。”
他是现代人思维,对皇权没有多重的敬畏之心。
至于楚皇?
别说楚陌是穿越者灵魂,哪怕原主也不曾感受过多少父子之情。
柳晗瞳孔骤缩,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竟把大楚朝堂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甚至明言楚国将亡!
柳夕瑶只觉心脏漏跳了一拍,楚陌居然比她爷爷还敢说。
“好,说得好!”
柳破山狠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大笑道:“果然还是楚小友对我胃口,大好男儿哪能畏首畏尾?来,咱们干。”
楚陌自不会拒绝,端起酒盏碰杯。
“好酒。”
老爷子砸吧了两下嘴,谈兴正浓,愤愤不平的道:
“前两天,那群蛀虫联合参奏陛下。
“他们给永宁公主列了三大罪状,要陛下缉拿公主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