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历劫了。”一道紫色的身影立于石桥上,抬头望着清冷的玉盘,月光倾洒在她的面庞,添了些朦胧,五官变得有些恍惚,看不真切……只听她又缓缓开口“神域,就拜托你了。”她并未转头看身边的人,依旧淡然的凝视着那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百年后……
“芸沫,你又躲在树上偷懒!”树下的女子叉着腰,不满的望向躺在大树叉上拿着白玉酒瓶的女子。树上那叫芸沫的女子,冲她莞尔一笑“南依,这怎么叫偷懒呢?不过是修炼累了,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罢了。”南依看着她的笑颜,一愣——芸沫一身淡蓝的直襟长袍,垂感极佳,腰束默黑银边青玉带,坠挂靛青翠绿佩,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说得便是此刻吧。长的好看,还真是犯规呀……南依压了压心神,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呀,修炼一时辰,休息两时辰,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你的修为要连师弟师妹们都比不过了。”
“哈~”芸沫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抬手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又将空酒瓶扔给南依,擦了擦嘴角才开口“南依,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那些用来修炼的各种繁书我早已悟透,修为已至大乘,除了师父与各位师叔我打不过外,便只有你这个大师姐能跟我打个平手了。”南依接过她扔过来的酒瓶,听着她那轻妄的发言,颇为无奈的扶额“若是你在努力一点,我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有那么好的天赋,还天天想着偷懒,我要是你,我肯定天天闭关修炼,争取早日飞升。”
“飞升有什么好的,成了仙想当神,成了神又想成圣,还不如仗剑天涯,快活一世。”一阵风袭来,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带去了南依的耳中。南依愣了愣,抬眸望向远处师弟师妹正在练剑的地方……微风缓缓而动,身旁树上的枝叶随风奏乐,南依的衣裙随风而舞,她的容貌也只比芸沫稍逊一筹,只是一个慵懒闲散,一个清冷温婉……良久,她才开口“仗剑天涯,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芸沫笑了笑,直接从树上翻身而下,缓缓落地,走至南依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有些慵懒道:“走吧,去练武场,要是师父发现我俩又不在,就知道你又出来寻我了,我可又要挨训了。”
“知道会挨训你还偷懒,你这是典型的知道错了,但就是不改。”南依笑着看向芸沫,与她并肩走着。
“我不是向来如此嘛,左耳进,右耳出。”芸沫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你呀,这话要是让师父听见了,定是要揍你的。”
“放心,好不容易得了我这么个天才徒弟,他才舍不得动手,最多也只是啰嗦两句。”
……
两人边走边聊,不多时就已至练武场,在此练剑的师弟师妹们看见二人的到来,皆一一打着招呼“大师姐好,二师姐好。”
“嗯,都好”芸沫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就提着自己的剑,往平时固定修炼的地方去了。
“诸位师弟师妹们,好好修炼,别学你们二师姐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喂,我还在这儿呢,说人坏话也不背着点儿~”芸沫佯怒的看着南依,南依讪笑一声,也提起自己的剑与芸沫切磋起来。
剩下师弟师妹们在心里暗自悱愎——
“我们能跟那怪物比?大师姐也太抬举我们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芸沫师姐那恐怖如斯的天赋,天天偷懒修为还能跟大师姐不相上下!”
“不知道大师姐跟二师姐谁要强一点……”
“芸沫师姐好好看,南依师姐也好好看,嘿嘿嘿……”
“南依师姐的忘尘剑好帅啊,芸沫师姐的归一剑也好帅啊~”
……
南依跟芸沫自是不知道这群少年少女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只是认真的与对方切磋着……
只见芸沫先行出招,直朝南依的肩膀刺去,南依也提剑格挡,她二人本就是点到为止,所以并不会伤到对方。只见她二人互相见招拆招,打的有来有回……最终还是芸沫倦了,就将剑往地上一扔,后退躲开了南依的攻击“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要去歇会儿。”
南依内心一阵无语“……这才哪到哪,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又要歇息?”
“跟你打,半天都分不了输赢,索性还不如直接认输。”
南依正欲教育芸沫几句,恰巧听见有人在拜见师父,回头一看正是她们的师父——元辰仙君。便收了剑,恭敬行礼“弟子拜见师父。”芸沫自是也看见了他,收起那慵懒劲儿,亦乖巧的行礼“拜见师父。”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这个时辰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元辰看着芸沫满眼震惊,他本来都做好想着芸沫不在就让南依去找的打算了,现在这情况,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瞧您这话说的,旁的师弟师妹都在修炼,我这做二师姐的,自然要打个榜样,不然某个人又得说我没给师弟师妹们做个好点的表率了。”芸沫装似无意的撇了一眼南依。
得,这是在告状呢,多大的人了都……南依没理会芸沫,而是看向了元辰——明明都是个三百岁的小老头了,却还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样貌,仙风道骨,剑眉星目,也是,修仙者的体质本就与凡人不同,虽也会衰老却比凡人迟缓的多。不过按理说,元辰这个时辰应在与诸位长老商议一月后的仙门大会,怎么有空来这练武场上?
“师父,您此刻不是该在与诸位长老商议仙门大会的事吗?这会儿怎么……”
“为师是特来寻你跟芸沫的,有事嘱咐你们,跟为师来。”元辰转身朝他居所走去,芸沫跟南依一前一后的,跟在元辰身后。
他们这个仙门名唤远青派,门派掌门便是元辰,除掌门外还有三位长老,因长老们大部分时间皆在闭关,所以是不收弟子的,那么前来拜师学艺者皆拜在了掌门门下,由大师姐教导,起初南依是不愿的,但架不住掌门的三寸不烂之舌,美其名曰好锻炼她的能力,这才勉强接受。
远青派座落于柏溪山顶,远离人烟,此处奇珍异果颇多不说,还四季如春,仙雾缭绕,灵力充沛,是修仙者修习的绝佳场所,只是这里之前是一位仙龙的地盘,不知初代掌门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里从拿仙龙手中夺过来的,据元辰说是那仙龙看上了初掌门,主动让出,来讨初掌门的欢心,但所言真假,已无从所知。
不过半刻已至元辰居所,他的居所在一片紫竹林中,竹屋瓦舍,静谧清幽,偶有一双飞鸟于竹林中穿梭、嬉戏……这里的竹子皆是元辰亲手种下,他这人不爱什么花草,独喜这片紫竹,有人问他为何,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元辰推开房门,示意她们进来,南依跟芸沫互看一眼,便跟着元辰一道入了房门,等她二人进入,元辰抬手关上房门,坐在正堂,看向芸沫缓缓开口“这次的仙门大会,芸沫就不必参加了,为师准备让你去人间历练一番,后日出发。”
“为何?”芸沫面带不解的看向元辰“是弟子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弟子哪次仙门大会未给师父拿过头名?”
“都不是……”元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每次仙门大会的表现皆是极好的,就没有一次未拿过头名,只是上一次仙门大会,你将莞茗山庄庄主的大弟子腿打折了,上上次,你将榆参峰峰主的得意门生的肋骨断了三根,上上上次你将流仓派长老的儿子打了个半死……诸如此内,再这样下次,为师这里都不够赔了,所以这次你还是去人间历练吧,也当提升提升自己的修为,算作修身养性了。”
“那是他们先招惹我的,不关我事,不过即是师父的安排,我去就是了,若是无其他事,弟子就先告退了,也好提前去收拾一下东西。”
“嗯,去吧。”
南依一直在旁边憋笑着,其实芸沫之所以对那些人动手,虽是下手重了些,但还真不能全怪她,确实是那群人先出言不逊,调戏芸沫再先,再已芸沫那个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忍的,不过没将他们打死,已是她手下留情了。
芸沫正欲出门,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头,问道“师父,若是此次我不参加这次大会,不知师父派了谁顶替弟子?”
“你大师姐的未婚夫,程延。”
“什么?”南依疑惑了,她跟程延是双方父母在二人幼儿时定下的娃娃亲,本年长到七岁时就该让二人见面增进增进感情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程延一家就搬了迁,直到二人十岁来到远青派拜师学艺时,才知晓对方的身份,勉强也算是正式见了面,只是程延一心想着飞升,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房里疯狂闭关修炼,所以他们并无太多交际,仙门大会又是以各门各派出两人组队,与其他门派一同进入试炼之地,所以非常考验出战的两人之间的默契。
“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程延这个人,要不您还是换个人吧,我跟程延实在是……”
“这是程延主动提出来的。”元辰打断了南依接下来的话,他知道南依要说什么“为师想信你们,程延的实力也不弱,不会拖你后腿的。”
这是拖不拖后腿的关系吗?主要是因为尴尬啊……这回轮到芸沫憋笑了,她拍了拍南依的肩膀,递给了她一个玩味的眼神,就从元辰这儿出去了,留下南依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几次劝元辰收回成命无果后,反倒被元辰不耐烦的赶出了紫竹林。
另一边,神域——
一身黛蓝长裙,腰配云纹襟扇坠的女子坐于高堂之上,神情淡然,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扶手末端。“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资”,虽美,却令人忘而生畏,使人莫名想要匍匐于她的脚下,如同叩拜神明一般,不,她本就是神。
堂下一群黑衣人,整齐划一的跪成一排,低下头,等候那女子开口。
“还未找到莫?你们这效率低的,让本座以为本座养了群光拿钱不办事的狗~”婉转的女声响起,却听不出任何情绪,黑衣人们强装镇定,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那女子只是撇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罢了,本座今日心情好,就再给你们一些时间吧,下次唤你们来时若是还没有半点消息,你们也不必活着了,退下吧。”
黑衣人们起身,朝女子微微一拜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明明说好百年后就回来了,这都第二个百年了……卿卿,你食言了……”
远青派芸沫居所内,她已经收拾好后日去人间的所有行李,正盘坐于床上,闭目运转体内灵力,偏这时神识探查到门外有人,不得不停下朝门口走去,“谁啊,有事吗?”
“是我,程延。我来找你是问仙门大会的事情,我想问问南依的一些习惯,以及她的喜好……”程延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芸沫倒是听清楚了,她打开门,戏谑的打量着程延,程延这人经常把自己关起来修炼,极少时间能见到他,如今竟主动提出与南依去仙门大会,可见目的不纯……但不得不说,程延的模样还挺板正,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师兄怎不去自己找师姐问个明白,反而来问我?”
“我……”程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虚的望向地面。
呦,耳朵都红了,芸沫好笑的看着程延,抬手就将门关了,在屋里对程延喊“师兄还是自己去找师姐吧,这个时间,师姐可闲得很~”
程延无奈的看了眼芸沫已经关上的房门,又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去打扰南依,只好打道回府了。
程延走后不久,芸沫已洗漱完毕就寝了,只是这夜她做了一个特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