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点，晚上9点，凌晨1点，事发时间貌似也没什么规律。”

“三起案件现在只有一个共同点——案发时受害者都是孤身一人。”

精卫对孟极这结论兴致缺缺，很显然，孤身一人在眼下尚不足以成为一个突破口。出事后，校方要求学生们不论做什么都结伴而行，现在更是取消了寄宿。昨天傍晚和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两人悄悄在宿舍区和空无一人的教学区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丁点儿异常情况。

“不会这妖怪看事情闹大了逃到别处去了吧。”少女味同嚼蜡地吃着少盐少油的饭菜，不可避免地怀念起自家队长做的山珍海味。

“真要是随机作案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连犯三次，这妖怪肯定还有下一步动作。”

养尊处优的神鸟兀自与饭菜斗争了好一会儿，终于举了白旗。她心虚地放下筷子，默默向农神道了个歉，而后掩盖罪证似的转移话题：“褚健老师啥时候能出关啊？于儿天天在家含饴弄孙、承欢膝下，感觉他闲得快发霉了。”

神兽褚健，原型豹身独眼，传说吼叫声能威震千里，驱逐邪祟，现出任山海特别行动队一支队副队长。

孟极因为精卫“绝妙”的文学功底乐了两秒。然后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些往事，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凝固了：“不清楚，于儿大人这样不挺好的吗？要他真有事干那才糟糕呢。”于儿和褚健是固定搭档，强强联合，专门出极度凶险的案子，几十年来跟各路大妖交过不少手，赢多输少。

精卫垂下眼帘，半晌没吱声，她听出了孟极的言外之意。八十年前，也就是昆仑大阵被破伊始，冲突和厮杀占据了精卫绝大部分的时间。随着一只只妖魂在眼前尖啸、消失，当血腥和杀戮成了生活的主基调，恍惚间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堕成了十恶不赦的凶兽，围剿穷奇时更是命悬一线、差点死掉。那是山海众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回想起的日子，但为了保护人类和弱小的现世妖族，他们别无选择。

见孟极神情低落，精卫暗骂自己说了句胡话，开了个不好的话头。暗无天日的战争中，豹族伤亡尤为惨重，孟极的家人纷纷离他而去。时至今日，这只看似散漫的豹妖也没能完全从失去家人的痛苦中走出来。

神鸟绞尽脑汁，可算找到个合适的谈资：“跟你说，我们队最近接了个‘大危’，结果你猜登葆山那群老鳖孙派谁去了？”

孟极看着她，勉强笑了笑：“既然你在这里说明肯定没派你去。”

精卫瞪他一眼，美目流转，样子说不出的明媚俏丽。

“他们居然让文鳐带上天马那条菜狗去！一开始我都以为他们搞错了！带天马去还不如让文鳐一个人。”

“嗯，最好是让你和文鳐一起去，我说的没错吧？”

“嘿，我是傻子吗上赶着给自己找事？”

孟极一反常态没有呛回去，而是话里有话：“我知道，但你还是要多休息。”

最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队友们这些年陆陆续续都回归了正常生活，包括他自己；而精卫，作为一个实力不算突出的神鸟却依然冲在最前线，众妖听闻无不佩服、感叹；而孟极，作为她的好朋友，却无法为她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

乌云散去，阳光普照，神鸟却执拗地在黑夜中高飞。他够不着远在天际的双翼，只能陪着她捱过一个个任务，期盼着鸟儿迎来曙光的那一天。

精卫眼底的担忧和小心翼翼不加掩饰，孟极舌尖泛苦，那股因族人战死而生的郁结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去许多。他扯了下嘴角：“档案室那边应该整理得差不多了，放学去看看？”

“好！”

夕阳西下，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校园。精卫整理完东西把包往肩上一扔，准备到校门口和孟极汇合一起去C城档案室。下到二楼时，少女原本轻快的脚步突然顿住，她回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幽长走廊，盯了一会儿，最后不耐烦道：“别藏了，躲在初三（4）班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