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铭倒是睡舒服了,一大早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窗户前面吴爽站在那一动不动,只以为他醒得早,招呼道:“难得今天没什么事,贤侄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
吴爽猛然听到他说话,打了个哆嗦,赶忙回头一面给他打着手势,让他噤声,一面指着外面悄声道:“外面有盗匪。”
“盗匪?”宋瑜铭闻言眉头一皱,这里可是学馆重地,要说平时有一两个小蟊贼倒是不假,可说盗匪贼寇却是不值信的。奈何他看世侄那样,也不似在说谎。
片刻后宋瑜铭心里有了主意,走到了门前。
吴爽一看他要去开门,心里直喊坏事了,正想去阻止,可是站了半夜,两条腿已然僵得发麻,哪里还挪得动,刚踏出一步,就栽倒在地上,传来一阵闷响。
宋瑜铭赶忙走过来把他扶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叔,这外面可是有盗匪的呀,他们手里有刀,你现在去开门,不就是要去送死吗?”
“哎,这里可是皇城,怎会有盗匪呢?便是有,我等书生,饱读圣贤诗书,光明磊落,又有什么好怕的?”
吴爽一看这个世叔是铁了心的要去开门,赶忙一把把他袖子拉住,接着劝道:“叔,你说的都对,咱们虽是光明磊落,外面的人却不在乎,你我手无寸铁,现在出去若是遇到了那些盗匪,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了性命?眼看天已经放光,再过会人多了,咱们多个依仗,还是再等等的好。”
“我一身赤胆,何惧刀剑?光天化日,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杀人不成?”宋瑜铭看着坐在板凳上的吴爽,眉头皱得愈发深了,一甩手抽回了袖子,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厉声喝问道:“大胆盗匪,学馆重地,怎敢到此趁凶!”
屋外,院子里晨光和煦,枝头青翠的叶子上缀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树叶深处传来啾啾鸟鸣,天地间静谧得如画一般。
书生一声高喊,惊得同排宿舍一阵躁动,那些刚刚睡着不久的同年都探出头来互相张望。只看到外面天气正好,哪里有什么盗匪?顿觉被人搅了睡觉的兴致。
“瞎叫唤什么!扰人清梦。”
宋瑜铭看到外面一片清明,再被诸多同年这么一埋怨,也觉得有些不妥,只得曲着身子赔着笑脸退了回来。
片刻后,众人都打着哈欠,关上了房门,只朝着床上去了。
一些个有心的学子则是检查了一下财物,发现并无遗失,更觉得外面人有毛病。
可就在众人躺下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一个弱冠青年跑出门,慌慌张张地喊道:“遭贼啦!遭贼啦!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银子呀!”
这一叫嚷又把众人吵醒了,原本那些睡得迷糊的人也被惊得精神起来,哪再有半点睡意,一个个查看起自己的身家来。
方才还在尴尬的宋瑜铭听得这声音,一下子就挺起了腰杆。
不一会儿,学馆里便就闹开了。
“他娘的!钱呢?我的钱!”
“有小偷!有小偷!”
“哪个不得好死的,偷我的钱!拿在手里流脓,吃到嘴里也不得好死!”
······
听得外院吵得越来越响,里院里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眉头深皱,只觉得聒噪。
少顷,里院内,一声脆响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高喊:“老子玉如意呢?”
众人心里一悸,一个个都跑到屋里检查起来。
这一查不要紧,里院里骂的更凶了。
一时间里外院哀嚎声不断,个个指天骂地,望谁都像是小偷。
“是不是你?之前看你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来,让我查查你包袱!”
“你,就是你,前两天你就盯着我的玉如意看!今天就不见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偷了我东西,还回来便也就算了,若是说半个‘不’字,少不得就要拿你去见官。”
“我还想说你呢,我的金饼子也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谁稀罕你哪破如意,浑的都看不见种!”
外院里,原本还在嚷嚷着的学子听到里院也骂了起来,又听到他们东西被偷得更多,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甚至有那么一两个丢东西的都不叫唤了,只把站在屋门前看热闹的吴爽看笑了。
“这还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呀!”
叫嚷声不断,惊动了学馆的馆长过来,不等问明情况,便又有一群官兵闯了进来,顷刻间列队站好,跟在后面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人,盔上别着翠羽,腰间配着长剑,一道长疤从鼻梁处穿过,只一张脸就让人望而生畏。那人龙骧虎步,一双眼睛扫过众人,原先还在吵闹的学子只被看了一眼便一个个像是被抓住嗓子的鸡崽子一样安静了下来。
馆长看到来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大踏步过来行了一礼。
“原是城尉副使魏大人呀,正要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