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处于整个水月宫最高的玉琼阁上,俯视着她所庇护的一方,玉琼阁便是她的寝宫。
许淡雅楠说道:“千年前,我受了重伤,经脉寸断,坠落紫月星。若不是他救了我,那我早就尸骨无存了。”
身旁的老妪握紧了手中的拐杖,问道:“可您也不必委身下嫁于他呀?”
许淡雅楠摇了摇头:“本身我对此事并不反感,她若来找我,我随时可与他完婚。可根据探子带回的情报,他在“群雄令”中被废了……”
“这恐怕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毕竟我们没有感情。他知道我不会主动去找他,所以他想靠“群雄令”来名扬天下,从而名正言顺的娶我。只可惜现在不行了……”
老妪说道:“这杀千刀的东西,既知自己已成废人,竟还想着往脸上贴金。宫主,以您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没必要遵守这个约定。”
“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若想成婚,何必等待现在,这之中必然有暗中势力在推动。”许淡雅楠止住,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头疼的事。
“又是寒清那个贱人吧,她就是见不得您好。”老妪气愤的指责道。
“呵,她也不过是个棋子,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的难题。”
老妪默然,她知道宫主指的是什么,那些可都是顶尖势力,可不是水月宫这种二流势力可比拟的。
许淡雅楠继续说到:“我若是毁约,那水月宫瞬间就会变成众矢之地。”
“唉,老身是看着宫主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从孑然一身到建立水月宫,宫主全靠自己一个人,现在竟被逼迫至此。”陵母气愤的说道。
许淡雅楠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就是因我一直是一人,所以才至此。”
“这些年,那些顶尖势力想尽一切办法拉拢各个零散的势力,他们中的几个多次招揽水月宫,但我没有同意。”
“有人想想借此事逼我站队,一个二流势力看来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关注的。”
陵母没有张口,她并不知道站队意味着什么。
许淡雅楠继续开口说:“一旦站队,便再难以脱身,几个顶尖势力都在着急,那么他们想要什么,答案应该就显而易见了。”
陵母愣了愣,突然醒悟。
“气运?”
“我猜也是,水月宫并没有什么值得各方争夺的人或物,那么只剩下了这数百年凝聚的气运。”
“而一旦选择站队,成为那些顶尖势力的附庸,水月宫的气运便会尽数转移,我便会入局,水月宫也会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许淡雅楠解释道。
“寒清的丈夫是影流宗的宗主剑川,而影流宗又早已属于神国……”陵母似乎想到了什么。
“若是神国,那便不会这么麻烦的促使这场婚礼进行,那个人所在的紫月星在神国势力范围内,直接在暗中威胁我便可,没必要把我逼在箭弦上。”
“至于是谁,大婚那天见分晓。”
“那气运……”
“我对这了解不多,只知道气运关乎一方势力的兴衰,至于更多的,我的层次还达不到。”许淡雅楠苦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陵母。
“但我想陵母应该比我懂得多。”
陵母摇了摇头,说道:“他从未跟我提过。”
说完她便流露出了伤感之情。
许淡雅楠也不想再提她的伤心事,沉默了好一会,目光不停在下方的几座大殿扫过。
颔首道:“水月宫内部近来不太安稳,我不能让它再受外部干扰。”
陵母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说道:“唉,五位长老为了利益竟然分成了三派,谁也不肯退一步,确实不能再乱了……”
“我如今能做的,只能尽力让水月宫处于中立,一旦投靠任何一方势力,我这宫主可就成虚设了,他们可不会在乎水月宫的兴亡。”许淡雅楠很头疼,她突然有些羡慕寒清有个能独挡一面的丈夫。
除非她现在能突破仙王境,不然只能做一个任人宰割的棋子。
“而我一旦出嫁,便不会再有人用这事来威胁我,我也好腾出手来处理水月宫的家务事。至于他们想从其他人身上下手,那顶多是给我一个清理门户的理由。”
“可这之后……”陵母担心后续仍会有铺天盖地的危险涌出。
“除了这事,我没有愧对过任何人,那些暗中的也就不会有其他突破口。”
陵母依旧叹了口气,说道:“可这在寒清和一些人看来,这是对您的羞辱。”
许淡雅楠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说道:“只要在大多数人看来,水月仙子是一个言而有信,不拘小节的守信之人就好。”
“舆论这种东西,可不是某个人或某些人靠力量就能控制的。纵使是一种羞辱,我也认了。大体上是不能乱的,至少在我突破仙王前,我们得忍着。”
“再者说,需要被保护的人往往最不需要被保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救。”
“唉,老身还是更喜欢以前的水月仙子,而非水月宫主。”陵母叹了口气。
“可能吧,人都是会变得。此行也仅是权宜之计,好让我腾出手来处理内务。”许淡雅楠再次看向下方的宫殿。
“既然如此,老身便不多说了,这块玉佩是老身前阵子刚炼制的护身法器,算是老身的一点心意。”陵母从身上取下玉佩。
玉佩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表面下却有淡淡暗光流动。
“嗯,陵母的炼器术果然是一流的。”许淡雅楠回头看了一眼,拿起戴在腰间,并未多想。
“小打小闹罢了。”陵母淡淡说道。
“当年被宫主救下时,老身就一直追随宫主到了现在,如今,看到宫主婚嫁……唉,老身只是希望宫主能找到如意郎君,而不是被形势所逼。”
“这是我欠他的。”许淡雅楠顿了顿,对她来说,婚嫁对象是谁似乎并不重要。
“水月宫暂时就交由陵母打理了。”
“老身会替宫主守好这里的。”
许淡雅楠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她与陵母亦师亦友,对陵母的信任高于五位长老。
待许淡雅楠走后,陵母又重重叹了口气。
“宫主,对不起……”陵母半闭着眼,盯着宫主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释怀。
皓月当空,照亮水月宫每个角落,却照不出暗流的涌动和人心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