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西线无战事. 01(2 / 2)爱短篇首页

此时,弗兰克也来到了他们身边,三人背着步枪装备,一身邋遢狼狈地望着眼前。

“很美,是吗?”菲恩一边吸着烟,一边轻声问道。

弗兰克和汉斯微微点头.....

汉斯继续往天上望去,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疑惑,“那是什么?”

弗兰克和菲恩正要往汉斯手指的上空望去,眼前的阵地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扬起了泥土和尘烟,其中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又一阵巨大的响声和火光。

深绿色油漆包裹着铁皮外衣的炮弹,从法朗西最先进的“瓦赞”5型轰炸机群上,犹如雨点般从高空中悄无声息地倾泻而下。德曼尼的阵地战壕犹如沸腾的开水般被炸开了花。

战壕,是用来防御敌人直接攻击的壕沟坑道。这个坑道通常以“Z”字型被挖开。在大规模的战斗中,往往会修建更大更长的战壕,因为这样能让战壕里的设备非常的完善。

但在战壕里,士兵们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因为敌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都能把战壕打得千疮百孔,特别是对空袭根本束手无策。

弗兰克、菲恩和汉斯,眼前的一切顿时让三人看傻了眼。他们下意识地望向那片自己镇守的阵地,那儿早已被炸得一塌糊涂,甚至能看到飞起来的残物残件。

早已一身冷汗的弗兰克,黄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惊恐的同时,心里唏嘘不已:若不是菲恩非得喊来小树林解手方便,自己早就被炸成了肉酱!

弗兰克转念又一想:那些还在战壕里熟睡的兄弟战友们,恐怕早已......弗兰克心中压抑不住的悲伤如同野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弗兰克连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就听到了远处阵地电警报器那巨大的声响。

“快!咱们快回去,他们需要我们!”菲恩神情紧张,大声喊叫着。

三人顾不得许多,背着枪就朝警报声跑去。虽然说站在原地可比跑回阵地安全,但他们始终是士兵,仍义无反顾,希望能在这种危急时候做点儿什么。此外,他们也希望能尽可能地救下一些战友。此时,天上那一架架“瓦赞”5型轰炸机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发动机和螺旋桨高速运转摩擦空气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时高时低,时强时弱,就像撒旦的召唤一般。

高度集中的精神,疯狂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三人既紧张又亢奋。他们终于冲回了阵地,地毯式的轰炸,让三人几乎是在漫天扬起的尘土和刺鼻弥漫的硝烟中奔跑的。他们仅能靠警报声的来向、记忆和直觉来确定前进的方向。

在奔跑过程中,弗兰克、菲恩、汉斯,三人不断看到被炸飞、炸烂而血肉模糊的战友们。现场血液喷溅,甚至人体的残肢残体都会时不时从他们眼前飞过。饶是经历过了这么些场战争,三人也不免心生悲痛和惊恐。

一些“雨滴”不知从何处飞来滴落在弗兰克的脸上,他边跑边擦拭着脸上的“雨滴”。弗兰克疑惑地摊开手掌一看,自己的手掌上全是黏糊糊的鲜血!他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空中,越来越多的“雨滴”滴在他的钢盔上、脸上、衣服上。他确定,却又不不愿意确定,那些“雨滴”,是战友们的鲜血......

“弗兰克?你在干什么?不要站在原地啊!”菲恩焦急地嘶吼着,然后用力拉扯着弗兰克继续跑动。

一部分醒来的士兵们毫不畏惧,朝天高举着手里的枪支和防空炮对空射击着。密集的枪声、炮声、爆破声、嚎叫声充斥着整个清晨的战场。

一切,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炮火的猛烈,让三人突然想先找个最近而又完好的壕沟躲避。然而,一路跑来,途径的堑壕全都被炸得损毁严重,纷纷失去了掩护的功能。他们只能继续寻找着可以掩护的地方,低头弯腰一路小跑着。

“看呐!肖恩!”汉斯突然停下来,手指着不远处一位受伤却意识清醒的年轻士兵大喊,“他受伤了,咱们得帮他!”

弗兰克和菲恩看了看,二话不说,三人跑到肖恩旁边,从战壕里扯出肖恩架着就玩命继续跑。就这样,跑着跑着,每个人身上陆陆续续都各架着一名受伤的战友前进,这显然拖慢了他们的速度。慢慢地,被炸损毁的战壕里还能动的士兵们纷纷爬起来,重新寻找着新的掩体......

密集的轰炸过后,“瓦赞”5型机群的轰鸣声渐行渐远,渐飞渐弱......

此时,德曼尼的阵地上已经狼藉不堪,几乎成了一片废土。四处硝烟弥漫,各种铁丝、钢盔、木箱、武器、用具等等看得出看不出的物件被炸得七零八落;各种死去的士兵、残肢、断臂、身躯.....随处可见地分布在阵地上,血肉模糊,大多数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在还在冒着轻烟的焦黑土地上,一条从人身上断落的右臂,整根的,静静地躺在地上,手臂与肩膀断面处的血开始有些发黑。这支断臂的肱二头肌外侧皮肤上的一组纹身图案格外显眼,那是一只白鸽站在了骷髅头上,骷髅头还戴着一圈橄榄叶,骷髅头的下方是一个名字:Klaus......

“弗兰克?!汉斯?!嘿!你们好吗?你们在哪儿?!”菲恩带着满脸土灰,用尽力气,从满身泥土的战壕里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弗兰克的耳朵被泥土给堵上,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了菲恩的呼喊。

“嘿!我在这儿,我还好!菲恩!”汉斯回应道。

弗兰克也依稀听到了汉斯的声音,可刚才的奔跑,一边又架着受伤的战友,接着又猛地扎进了壕沟中,身上早已是各种酸累疼痛。一时间没办法起身,他只能用尽力气向空中挥舞着手臂,费力呼喊道:“嘿.....我,我在这儿,我没事儿,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菲恩和汉斯听了,相互望了一眼,连忙跑过去将弗兰克扶起来。弗兰克被架着,三人走出了战壕,他们看着眼前,满目疮痍。存活着的,还能动的士兵也纷纷走出了战壕,各种痛苦的哀嚎呻吟声不绝于耳。

就在他们得以喘息的片刻,命运并不打算就此作罢。阵地里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所有士兵原地战壕就位,拿起武器防御!!”

这一号令,让所有惊魂未定,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感到无力、疲惫、抵触,却又要强逼着自己捡起武器。他们甚至还来不及为死去的战友难过、祈祷,清理尸体,就又要重新准备投入战斗。每个人疲惫的身心都在跟理智做着斗争,最后不得不在次扛起步枪,跳入完好的壕沟中,等待着下一波战火的到来。每个士兵都在祈祷着自己能再次活下来。一个年轻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右手从衣领当中抽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他捏着项链的十字架坠饰,用手在面前比划了个十字架的图案,“愿上帝保佑我!”

不知何时,原本湛蓝,阳光合眴的天空,远处飘来的白云到了阵地的上方却开始变得灰涩,将阵地笼罩得一片暗淡。

德曼尼的士兵们隐藏在壕沟内,密切注视着前方的情况,心中既时刻提防着,却又不希望敌方出现。

弗兰克举着枪,通过准星凝望着前方。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些异样的抖动。他的视线从前方移到了身下,只见有些泥土正一点点地从壕沟壁掉落在自己腹部的衣服上。慢慢的,掉落的泥土越来越多,弗兰克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凝视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泥土壁上露了出来,弗兰克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只小小的啮齿动物。它看起来像一只没有毛的老鼠,两只手上长长的指甲奋力地刨着泥土。最终,小家伙整个身子露了出来,随即掉在了弗兰克的身下。它掉在地上四脚朝天,四肢乱摆,正奋力地挣扎着试图翻身。小家伙滑稽的行为让弗兰克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放松,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还没等弗兰克看多久,紧接着原先那个被挖开的土洞中,接二连三地掉落下了和小家伙一模一样的小动物。前前后后一共掉出了七八只,弗兰克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开始感觉到地面似乎有些嗡嗡的振动,弗兰克开始质疑自己的感觉,反复感知确认着。

“快看!看呀!”就在弗兰克疑惑的时候,有士兵指着前方大喊道。

弗兰克他们伸长了脑袋,向壕沟外拼命探视着前方。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脑袋嗡嗡作响,他们感觉到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团团乌压压的黑影正缓缓向他们靠近。与此同时,这些庞然大物还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靠近,越来越大声。

“坦克!那是坦克!它们正朝我们开过来!”

“什么?他们居然派出了坦克?!”

“我的上帝啊!”

......

士兵们纷纷发出了震惊,甚至是绝望的喊叫声,额头上开始冒起了冷汗。有的人身体甚至不自觉地发抖起来。有的士兵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被坦克碾压,被坦克炮轰得七零八碎的惨象......这份恐惧,源自于以血肉之躯对抗钢筋铁骨的无力和绝望感。

巨大的坦克伴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它们后方紧跟着法朗西的士兵们,他们拿着步枪同时向德曼尼的阵地进发。

“注意!保持警戒,把手指都扣在扳机上,你们这些蠢货!”穆勒指挥官在德曼尼的壕沟里大声地提醒着士兵们,尽管他头上的鲜血形成了一道血痕向下流淌着。

穆勒指挥官的提醒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敲醒”了士兵们。一时间,阵地上各种子弹上膛声、枪身弹匣摩擦声、金属碰撞声齐刷刷地响起,声势跃然。他们按捺住恐惧,知道现在恐惧和绝望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一切尽在眼前,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殊死一战,说什么也不能让法朗西人轻易地突破这条沃尔登防线。否则,后方的阵地将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绝对不能让法朗西人再多进一尺!

穆勒指挥官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靠近的法朗西军队,他依靠着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等待着捕捉那个时机。

弗兰克望着前方的那群“怪兽”,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冒出来,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喉结上下用力抽动着干咽着口水。

“妈妈,为我祈祷吧,我爱你。”菲恩的一句话,让一旁的弗兰克望向了他。菲恩双眼凝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冷木而严峻。

而汉斯,则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台马克沁机枪,他架着这台“死神镰刀”,扳机上的手指在等待着命令。

坦克的履带,如同怪兽的铁蹄一般,碾压着地面,所经之处寸草无生,在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压痕。由于德曼尼和法朗西双方的阵地正锋相对,而且自己的士兵也随时会冲锋,中间的开阔地就成了交战区,双方根本就没有在对方与自己的阵地之间埋下任何一颗地雷。加上德曼尼人做梦都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把坦克调到前线来,根本没有任何能应对坦克的办法。这让法朗西这波坦克群无所顾忌,一往无前。开在最前面的坦克,无所顾忌地践踏着前方的一切,它来到一具木质的缠绕着铁丝网和钉刺的战术防御障碍物——拒马。

坦克显然不把拒马放在眼里。它并没有减速,而是傲慢地往前进发,硬生生将拒马顶翻,然后自信地从拒马“身上”碾压过去。坦克高昂着前头,将拒马碾散,从一堆散架的木头和铁丝网上驶过。

“开火!开枪!手榴弹预备!迫击炮手填弹!”穆勒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发动指令,他知道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本就硝烟未散的德曼尼阵地,再一次响起了响彻天际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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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