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刚才怪鸟来得声音一样，这声音越来越近。

灵宫心里一咯噔，妈的，听这动静这还不止一个大的，她立即退出几步，视线立即模糊了一点，她随手折了一段树枝防身。

隐隐约约来了一只大着肚子的怪鸟，应该是怀孕的雌鸟，领着刚才那只小怪鸟，像是一家三口的样子，那方才那只应该就是雄鸟了吧。

雄怪鸟仍站在尸体头上，把肉从尸体上叼下来，扔到雌怪鸟和小怪鸟身前，看着他们啄食，来回扭着头看它们吃，自己不吃一口。

雌怪鸟吃了约一个上身的肉，便不吃了，只用嘴把肉捣碎给小怪鸟喂食。

灵宫忍着恶心慢慢后退着，直到完全看不清那“一家三口”的影子，又退了好几百步，才转过身，疯了一般狂奔而去，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眼泪像下雨一样飞落，太可怕了，太恶心了，从那几只怪鸟慢条斯理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们完全不缺食物……

这大雾和深林，是他们猎食的最好环境。

一具腐尸，轻而易举就成了挂着血丝的骨架，也不知他曾经是何模样，是谁的挚友？是谁的子女？是谁的父亲？是谁的丈夫？是否也曾像个一家之主一样，看着妻儿用膳，或者作为儿子，被谁慈爱地看着。

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到，原来血腥和死亡，离她这么近，近到能嗅到它的气息，看到它的样子。

可是，她现在还活着，就必须逃，活着的目的就是拼命活着，即便下场跟这林子里每一个亡魂一样，她也必须跑下去。

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随着太阳渐渐升起，灰白的雾气在林子里达到最鼎盛后，渐渐消散了下去，到了正午太阳中天之时，这片吃人的深林，像是最平常的林子一般，日光斑驳，木叶苍翠，长势甚好。

拿血水滋养起来的草和树，怎么会长得不好？

灵宫拿下蒙着口鼻的破布绑在手腕上，回头看着发现尸体的地方，夏日的阳光照耀着那些高大的树木，草丛勃勃向上，灿烂一片。

不要过度相信光明所展现在你眼前的东西，一切片面的眼见皆不可信。

她嘴里念着什么东西却并未发觉，等意识到的时候，听到自己来来回回念着一句话：“莫衷于眼前浮世，盖耳目口舌所昏，是有心道，非凡尘香风可动。”

不衷于此，可心道如何？

“不纵恶事，不与恶人，挫折艰辛，尽为修心，面一切艰难苦恨，斗一切无由之伤。”

“不问来去，但行足下。”

“天道之门，在八方，在生死，在每一意念，天道之心，在行天道之事，为天道之人，世间千万，皆为天道，皆可证心，入道。”

反正她也算是摸清了怪鸟的饮食爱好，等她死了腐败了，他们才会来吃她。

灵宫索性坐在树干下，闭上眼睛，深深思考着《固魂经》里的话，郭不成的话。

天道是什么？是世间千万，世间千万皆可证，即天道可证。

这里的道是什么？

是林木？草丛？怪鸟？

还是白雾？死尸？

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