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色混沌之力雏形初现,浩瀚地回旋在经脉之间。花汐跪坐在地上,雪凝成坚硬的冰霜,让膝下被硌的痛楚愈发明显。她杏眸怔愣垂下,只能看到少年环在她腰间的长臂。
玉蓝的同心镯叩住他的手腕,紫金色的花剑衣袖上是团簇绽放的鸢尾花,他的手交叠在一起,只轻轻一颤,就让花汐膝下的冰层消融,仿若覆上了温暖的棉絮,柔软的触感一路从膝下蔓延到心间。
小姑娘下意识抬起手想牵住封袀。
可那曾在京城被养得娇软玉白的小手,现下掌纹间全是她从坑洞里爬出来的污泥,还有抵抗言曦的绝杀招数时留下的细密血痕。
她在快要触碰上少年修长指节分明的大掌时,觉得自己好似有些脏,她踌躇了下,还是没舍得碰封袀,刚想放下手,却被环在她纤软腰肢上的大掌给一把握住,柔和的光晕浅淡笼罩着她,从手掌沿着手腕,直到全身都被封袀笼罩住,那被言曦所伤的痕迹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神光完全不似言曦,而是温柔、珍惜地缠绕着花汐,小心翼翼,情意绵绵。
花汐手被他握住,她脸有些红,很想回头看看他。
少年似乎是知她心中所想,戏谑道,“方才连小手都不给我牵,现在可是知道想我了?”
花汐眼睫一颤,她努力地侧头想要看清楚身后少年的模样,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她蹙眉忧心忡忡地问:“封袀,你可是受伤了?”
少年一直垂首埋在她颈窝处,让她有些痒,他哼笑一声,“我没事,”他轻叹一口气,唇齿间笑意沉寂下去,轻声说,“倒是我的宝贝受了很多苦。”
“很疼吧。”他怜惜地一遍遍用唇碰着她的耳垂,缠绵眷恋。
少年叹息般的一句很疼吧,让仰了仰小脸拼命摇头想说不疼的花汐霎时间红了眼眶,她一眨眼,大滴大滴滚落的泪若珍珠,全部溅落在封袀环在她腰间的掌上。
岁暮的风寒意入骨,瓢泼疾雪迷人眼,擂动的战鼓声不知何时早已停歇,卿迩在暴雪中唳啸围在封袀身边,哀戚的悲鸣震彻了整个苍茫的天际。
手背上的灼热滚烫让他心脏疼得快要碎掉。
少年哑着声一遍遍安抚她,“汐儿受委屈了......”
花汐泪眼朦胧了整个世界,她咬着唇无声地落泪,“我、我没事......,封袀,我好、我好想你......”
交战地厮杀声如雷贯耳,沸反盈天,可花汐却好似听不到了,她只能感受到脖颈处少年喷洒的温热呼吸,她只能听见封袀摩挲着她耳垂,一边一遍地重复说,“我也是,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好想......”
曾于神明口中相传,那位‘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师’的战神大人,曾于大齐人人称赞‘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封小侯爷,就站在苍茫的皑皑雪幕间,抱着他心爱的姑娘,久久站立,湿了眼眶。
花汐感受到颈间濡湿。
可他不让她回头看他。
心间浓重的不安在寸寸吞噬着花汐,她玉手抚上封袀的大掌,“封袀,你到底怎么了?”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身后的少年好似用神力为她开辟出了一方免于纷扰的安乐窝。
封袀没再说话。
天地间过于沉寂。
寒霜凌飞在她的面颊,花汐小声唤他,“封袀......”
她唤他的名,总这般好听。
那时在京城初见,她杏眸乖软,含羞带怯却璀璨若星辰。
说来惭愧,那时的一见钟情他以为是见色起意,可直到后来他才知晓,那是跨越了一千年的重逢,是前世今生,是不管我何时得以遇见你,都沦陷于你温软眉眼的情深万里。
我好爱你啊,花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