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国家一级先进企业，你说我们像个什么玩意儿。”

“都面黄肌瘦的。”

“我们这是铅冶炼你知道不，中毒。”

“这傻子都不常来”

“我们每年都疗养两个月，对身体相当不利，就未婚青年来说在这干上五年，后代都不好说。”

“原则上女同志都不应该在这里干，属于有毒作业。”

炼铜车间的休息室里，几个下岗后被找来临时干活的铅冶炼工厂工人闲唠嗑。

“这咱都三十来岁四十来岁的，都有孩子，都有老婆啥的。”

“上班不就养家糊口吗，能干啥啊，吃饭嘛。”

“人家不让你干你就没得干，咱这愿意上班，也不是那么好干。”

“下岗的多，你看我们这里头，家里都是下岗的。”

“男同志多女同志少，你进来一瞅，净男的。”

“他是临时工的，他是下岗的，我也是下岗的，以前都是一个单位的，跟我一个车间，下岗两三年了。”

“我老婆下岗了，在那边卖菜呢，推个倒推驴，天天早上给推过去。”

“你看我，这冬天还差点了，夏天三点多天就亮了，四点来钟就得起来，不然不赶趟，四点去上货。”

“上菜站上菜去，北市场那边，上点菜，推市场上去，要是上个三百，四百，五百斤，蹬不动，就得推着走，走个五六十分钟。”

“沉呐，推着慢呐，一步压着一步的。”

“道还远点，十多里路。”

“卖呀卖，卖不完了，老丈人那边有个小破库，就是那个楼，有个库，就是那个楼梯式的。”

“柜子不都搁里边吗，门一打开，把剩下的菜都扔下去，秤啥的都扔进去，完了第二天早上再起来拿。”

“夏天啊，我就能睡四五个点，天天的”

“白班啊，我还得倒白班。”

“我就搁这趴着睡一会儿。”

“这就夏天啊，挣个十块二十块的，你有时候还挣不着。”

“弄个本，赔了，草，白忙活啊有时候。”

“累的够呛，都抬不动，100来斤。”

“要不你看，现在家里大都一个孩子的，这几茬，都得好好学习，都逼着他学。”

“将来有个出息啥的，我们那个年代，都没好好学。”

“不学现在你找工作就不好找。”

“一般你初中生毕业了，干脆你就回家待着，你能干啥，是不？”

“现在招兵都要高中文凭的。”

“那个年代，咱们这茬，30来岁的，初中生毕业的多，有几个高中的，也有，少。”

“我这都四十来岁的，所以说就回家就下岗呗。”

“对不，你看谁要是没来的，那就是要走，要回家了。”

“你看这头那屋，都锁门，很少开，那疙瘩，我看，全是大锁头。”

赵波出了出了休息室，把门带上，也把一切隔绝在屋里，不让情绪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