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刚进去，一只披着外骨骼的粗胳膊凭空伸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矮壮保镖扬起头，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冲他咧嘴笑。

他驼着背，裹在一身黯淡到看不出颜色的运动装里，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保镖轻蔑一笑，手臂继续横在那里，拳头抵住墙，不为所动。

这种寒酸的家伙，他看都懒得看。

“叫你认真负责，没让你不知死活！”

有个黑影从躁动的舞池中斜刺里冲出来，一巴掌拍在保镖的后脑勺上。

“新来的不懂事，陶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一个满脸世故的小个子，讨好似的身体前倾，搓着手有些惶恐。

转身继续痛骂新人保镖：

“没点眼力见！敢惹这位，你趁早给我滚回七海去！”

“算了，都不容易。”

陶宇安笑着摆手，规规矩矩地通过了多模态生物特征识别。

地下一层。

光和音乐一同变幻，容纳了几百个灵魂尽情撒野。

陶宇安目不斜视，循着昏暗的灯，再下一层。

他推开门，置身于一间破旧的酒吧：

星星洲。

零星的几个客人，各自窝在一角安静地独酌。

吧台边只有一个女性，对着酒保碎碎念着什么。

他特意隔开几个座位，靠墙坐下：

“老板，老样子。”

“你来得正好……”

发色铁灰的酒保，趁机摆脱掉难缠的客人。

他端着一杯牛奶凑过来：

“你昨晚看见她落在这儿的眼镜了吗？”

女生停止念念叨叨，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

“落了什么？”

陶宇安感觉口袋里在震，心头一紧。

“昨天我来过你这儿吗？”

女生失望地喝下一杯闷酒。

接过牛奶，陶宇安神情不悦，抱怨道：

“果汁都没有，还开什么店？”

“都被我喝光了。”

微醺女生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要怪，就怪钱老板调酒的手艺太好了。”

说着，倒转杯子，亮给他看。

歪过头看他一眼，迷离的醉眼亮了起来。

钱德彬一面对她陪着笑，一面横了陶宇安一眼。

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问：

“正事怎么样？”

“新系统，你也没辙吧？”

钱德彬，人称九叔，是陶宇安的远房亲戚。

用了二十年，从名校精英，混成了极乐西街最资深的酒吧老板。

同时，也是科学城里数一数二的外包任务中间商。

他从不在意同行猛戳脊梁骨，恨不得把所有肥差都揽到侄子名下。

“还凑合吧。”

半杯牛奶下肚，陶宇安答得含含糊糊。

“经世虽然不比当年，安防实验室打造的系统，还是有两把刷子。”

“没事，不丢人，我再安排别人去。”

钱德彬的安慰中，带着点骄傲。

母校的师弟们虽然一茬不如一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更夹带了几分私心：

这小子聪明得过了头，又胆大妄为，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他早就憋着，想找机会好好敲打他一顿。

“早跟你说过，天外有天人外……”

咕咚咕咚喝完奶，陶宇安默默地掏出样东西，拍在吧台上：

一枚象征德尔高贵宾身份的银色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