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躺着睡觉也会死。我不能因为怕死，这辈子都窝在地下。”

钱德彬见拗不过他，不再坚持，只是摘下眼镜递过去：

“拿着这个，以防万一。”

陶宇安做个鬼脸，接过来架在自己鼻梁上。

出门，到处都静悄悄的。

天蒙蒙亮，晨雾是浅蓝色的。

五光十色的霓虹已经不像夜里那么刺眼。

他不由松了口气。

颜色尖锐的荧光灯，叠在一起，让他格外受罪。

陶宇安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绽放在他眼中的色彩，是常人的一万倍。

他感受到的世界，是爆炸性的丰富多彩。

“通知：本日首轮大规模降雨倒计时2分钟，本轮降雨持续时长11分35秒。”

街角，天气预告员的声音毫无波动，准时响起。

“非中心区部分区域积水可能超过5厘米，请注意安全，合理安排出行。”

乌云急速向陶宇安头顶聚拢。

下一秒，闪电，奔雷。

猝不及防，暴雨倾盆。

“气象控制局的这群人，真没人性……”

他最怕被雨当头浇下。骂骂咧咧，急忙向桥下跑去。

说来也奇怪，只要一沾水，他脑子就宕机。

背靠粗壮的水泥桥墩，放眼望去，视野里再没别人。

泛起水雾的镜片上，弹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凌茗美。

这个永远占据着注意力指数榜首的女生，向他发出数据请求。

陶宇安略一犹豫，选择了“仅部分开放”。

几个街区外，立刻有全息影像在雨中现身。

是一个女孩，因他而动。

她在摩天大楼间左闪右避，动作难度逐渐升级。

一系列跑酷招式，专门应他兴趣而生，被演绎得力道十足。

赏心悦目间，雨已经停了。

水汽没氤氲多久，就迅速被蒸干。

大片光斑，映在两侧楼宇的玻璃表皮上，越来越亮。

凌茗美窈窕的身姿逐渐变淡。

太阳已经冒出地平线。

陶宇安觉得后背开始发烫。

低头，身上的皮肤衣，颜色正在迅速变淡。

还好，凌氏集团近在眼前了：

松果形的总部外观。

对于这家掌握着世界最多注意力资本的引擎巨头，显得过分可爱。

大小不一的孔洞，随机分布在纯白的楼体上。

阳光穿过孔洞里镶嵌的窗子照进来，波浪形的线条流畅绵延。

浅色地面，波动起来，呈现出一种液体流动的质感。

像是身处涟漪中心。

从小伴着凌空的产品发布会长大，可这总部，还是第一次来。

海豚的全息投影，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他沉浸在站上海面的惊喜里，直到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陶宇安，超忆症，严重的睡眠障碍？”

一个小巧玲珑的丸子头女生远远问道。

他迎上去：“是我。”

“17岁？”

女生仰着头问，身高只到他胸口。

“过几天就满十八了。”

陶宇安讨好地说。

女生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

“那你今天还没成年，对还是不对？”

质问回荡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冷漠。

她个子小小的，气场却很强。

“对。”

被她目不转睛地审视着，陶宇安有点紧张。

“监护人呢？同意书总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