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不喝了，我不渴。”桑梓干笑了几声，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好吧，你先坐。”肥肉耸耸肩，“你刚刚说了些什么？”他终于进入了正题。

桑梓局促地坐在肥肉椅子前面的小凳子上，清了清嗓子，“贵政府最近可知有一封国家送来……”

“就是给常霄雲的那个？”

“对对！”桑梓蹭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用手按着桌子，身体向前探了探。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肥肉的脸颤了又颤。不过，他很快又变的气定神闲，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与你又有何干？”肥肉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桑梓。

“哦，你是他爹？”

桑梓一阵无语。来到无忧村还不到一年，他确实像老了十几岁，鬓角也钻出了白发。他以前可是京城知识分子中数一数二的大帅哥，不知道有多少小女生给他写情书呢。可现在，后悔，失望，劳累共同捏造了此时此刻的常桑梓。

“我以前也叫常霄雲，来到这改的名。”

“哦，那为什么要改名呢？”

“想家。”

“那想家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一时冲动，后悔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封信就是给你的？”

“我很优秀。”

肥肉摇了摇他那不太灵活的头，嗤笑一声。

“小同志，你未免太自大了。”

“我真的很优秀，我…………”桑梓最害怕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便开始说起了他过往的光辉岁月。

肥肉把杯里最后一口茶水喝完，咂啵咂啵嘴，好像意犹未尽，开始打算起今晚的计划。

“我以前可是在京城最高学府读书！”

“今晚应该陪谁出去玩了啊，嘿嘿……”

“当年我们县考上那所大学的就有两个，其中就有我！”

“应该是到小杨了吧。”肥肉眼前浮现出小杨那火辣的身材，不禁笑出来声。

桑梓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肥肉在痴痴地笑。

“领导，就凭这些，你说我优不优秀，那封信为什么不能是给我的？”

“啊啊……”肥肉回过神来，装作沉思了一会儿，“嗯，你确实很优秀。”肥肉看了看钟，已经快到晚上了，看现在这形式，如果事情不解决，这老小子能在这挺一晚上。

肥肉有点如坐针毡。

但，很快。

“但现在本县叫霄雲的只有一个。”肥肉微笑着，他已然找到了对策。

“我知道，我肯定那个人是我！”

“你现在不是霄雲。”

“我真的……”

“你现在不是霄雲。”肥肉像个被牵线的木偶，重复道。

“领导，你就再帮我……”

“但你改名了，我无从考证。”肥肉看着桑梓，平静地说，却早已急得百爪挠心。“回去吧，再怎么问我也是这个答案。你是无忧村来的吧，那离着这可不近乎。天儿也快黑了，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安全。快走吧，我还有事。”肥肉冲桑梓摆了摆手。拿起了夹着美女杂志的报纸。

黄昏了。还下起了小雪。

桑梓失魂落魄地走出政府，上了牛车。他不想回无忧村，但是他兜里没钱，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他呆滞地赶着牛车，像个僵尸。

大风瞅准时机，从他单薄棉衣的破洞里揪出一些棉花。

桑梓一点一点地塞了回去，不听话的，调皮的，就目送它自由地飞走。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他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融入了凛冽的西风，把背影丢给了变形的冬阳。

县里有个戏班子在演出，声音极具穿透力。

“林中有木，木中有林哎～～～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呦～～～上了青天。

不要像我啊～～～卡在了节骨眼，全是灰……”

像是在为桑梓送行。

这块金子好像永远发不了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