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冲躺在床上，静静聆听外面的声音。

黑夜静悄悄的，

王福的尸体，就埋在乱石之下，散发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实在太浓郁。

简直不像是人能散发出的气味，更像是一只死了多年的野兽，熏得江冲眼辣泪流。

这令江冲更加坚信，这群长着虫子脑袋的家伙，早已不再是人。

渐渐地，窗外传来许多零碎的脚步声，江冲意识到师兄们终于来了。

紧接着，师兄们的惊呼从窗外传来，还伴随着许多搬运石块的声音。

“王福！你怎么样？醒醒！死了？！被石头砸几下就死了？太脆了吧！”

“水池里的鱼呢？王福，你嘴边怎么都是鱼鳞，你吃了它们？生吃？！”

……

师兄们惊呼越来越明显，江冲意识到，自己是时候登场了。

于是他推门而出，伸了伸懒腰，装作一副被吵醒的模样，朗声问道：

“为何如此吵闹？”

“王福师兄被砸死了。”李静师妹放下准备敲门的右手，抬眼望着江冲。

“被砸死了？”江冲故作惊疑，快步走向那堆乱石：“被什么砸死的？！”

身旁其他师兄见江冲到来，立刻逼问：“江冲！王福师兄被乱石砸死，你没听见？为何现在才来？！”

江冲故意抬头望了望高山，似是恍然大悟，意有所指道：“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倒霉，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乱走，被山上的滚石砸死？刚刚那么大声音，我还以为是打雷了，我甚至把门窗关的更紧。”

诸位师兄被江冲的这番话带跑了思路，纷纷抬头望着高山，有些甚至已经相信了那番说辞，不由感叹道：“王福今早才吞下灵丹，剑修之路已然开启，没想到晚上就被乱石砸死。时也……命也……”

也有许多眼尖的道士，注视着王福嘴角残留的鱼鳞，甚是怀疑道：

“可是王福师兄，为何要生吃池中鱼儿？这些都是观赏鱼啊。说也奇怪，这么多年，道观里每一位吞丹的道士，都有各种各样的怪癖。”

道士们的话，引起了江冲的回忆，前身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过去有些吞下灵丹的道士，会突然展现出匪夷所思的怪癖，酷爱胸口碎大石、铁锅炖自己、每日生吞兵器当饭食、突然喜欢同性女装者……

各种各样的怪癖，在师父的渲染下变成吞丹道士独有的修行异相。只有这种异相出现，才说明正在脱离凡尘、走入仙道。

现在想来，江冲只感觉好笑，只是被虫折磨到走火入魔的前兆罢了。

“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王福师兄他……”

“为师已知晓，无需赘述了。”

就在此时，江冲骤然嗅到一股祠堂特有的香火之气。

回头望去，马脸长袍、仙风道骨的师父灵尘子，正悠悠走来。

他面色阴郁，双手负后。

刚刚还在江冲的身后，忽然一个踏步，似是踩了道法决，就穿梭到江冲前方。

灵尘子站在乱石堆前，一挥衣袖，满地碎石瞬间漂浮起来，洒向两侧。

脑浆迸裂的王福尸体，彻底暴露在灵尘子和诸位道士面前。

“王福啊王福，你才刚刚吞丹，就被乱石砸死，命不好啊……”

灵尘子唉声叹息，随后抬头望着高山，思考着为何今日落下这么多碎石？不偏不倚，全部落在王福身上，将王福砸死，这家伙的命也太衰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了，仙路不容倒霉蛋。

只是，王福现在已死，王家传承的那柄猩红法剑呢？

吞血！

灵尘子至今还记得那柄法剑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