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益州。

昨夜大雨，城东的酒楼叫狂风掀去了屋顶，修缮的工人还没到，便勉强当是露天的阁台，用来接待吃茶的客人。

小二守在楼梯口，一手抄着抹布一手拎着棒槌，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二楼临街那张桌子。

那桌的客人很奇怪，一僧一道，道士不苟言笑看起来杀气冲天，和尚与其说是慈悲更像是脑子不太好，已经傻笑盯着盘里的馒头快半个时辰。

出家人结伴同行其实也没什么，小二接待过不少和尚道士，无非就是抠搜些，点不了荤菜也给不起赏钱。可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就一件事——想吃白食。

没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吃霸王餐，这两人想不付钱只有一个办法，除非他们从楼上跳下去。

10.

空远的筷子伸进盘子又撤回来，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后气鼓鼓道，“哎呀无名，虽然是你请小僧的客，但是再不吃就凉了呀！”

无名望着西边升起的黑烟，皱眉道，“别吵。”

“哦。”空远缩了缩脖子，他偷瞄无名一眼，快速探手从最后一块馒头上扯下来一点面皮，然后喂进怀里一只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兔子嘴里。

这个动作被无名瞧见，他眉毛皱得更深。

“你都把它打得只剩下一只耳朵了，还不让它吃饱饭？”空远见状紧紧抱住刚才死活不肯张嘴的兔子。

“我是想说兔子不吃面食。”无名喝了口茶，“一只妖孽，若不是你拼死阻拦，我定叫它灰飞烟灭。”

兔子吓得直哆嗦。

“不怕不怕。”空远赶紧安抚受惊的兔妖，“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还请道友放下屠刀。”

无名不想搭理他，抬头继续盯着西方。

他跟空远出来已经三年了，准确说是被小和尚烦了三年。空远这个小淫僧是个十足的软蛋，当初见他收拾一大堆东西还以为是想和素素私奔，没想到他死赖着自己不放。

三年里他们去过很多地方，他负责仗剑降妖，空远负责诵经超度。当然超度这事是空远自己一厢情愿，无名断定那些妖精去不了西天极乐，因为他每次诵读的经文其实都是《三字经》。

当然空远也质疑过为什么往生极乐和“子不教，父之过”有关系，不过他大字不识一个，无名这么教，他就只能这么学。

小和尚不识字，大概是老和尚没有教，或者压根连老和尚都不会，包袱里那几本经书完全就是摆设。

“你在看什么？”空远顺着无名的目光，好奇地往西边望。

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天上连一片云都没有，看来今夜不会再下雨。

“有妖气。”无名吸了吸鼻子，眼眸忽然露出寒光。

碰巧有人从他们的桌子前路过，无名拦住问道，“城西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的事？”那人想了想，“哦，刺史大人今天要纳第十三房小妾，正在城西摆宴呢。”

摆宴？空远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无名，我们去吃宴！”

出家人食不得酒肉，但讨几个素包子，喝两碗米粥还是极好的。

无名摇头，严肃道，“不对，那边妖气冲天，而且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话音刚落，忽然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一眼！”

说完，无名从二楼一跃而下，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