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初见端倪(2 / 2)烦躁花魁二三事首页

“唉,你那个假哥哥,”阿怜抹抹眼泪,接着说,“是要进京赶考是吧?你知道我小时候,我娘抱着我去观音庙里求卦,那卦师说,这个小丫头,将来容貌压人一头,但最出众的,还是才智,此乃智者之象!他那时候还说,世间美事心不能全有,才貌双全,美中不足,阴德有亏,运势不佳,若无贵人相助,恐一生祸福难料。

你说,怎么就叫他说得那样准呢,凭计么让他说得那样准呢?我自幼聪慧,可身为女子,从未有人教我识,若我去考功名。不见得考不过那些男子!可又是为何,我这一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空无用武之地,仅有个貌美,叫我将年华以色事人!”

她一手锤在古琴上,引得琴箱发出空灵啸音。

这啸音久久地缠绕在我心头,像锤在了我的心上。面对着这样一位心高气傲却无法摆脱困境的女子,我不禁站起来,走到她的旁边,将手搭在她肩上说,“会有那么一天,女子也会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你能努力展现放自己的才华,让世人看见,不会辜负你的满腔豪气。等到那个时候,所有人,有多大本事就能活多大出息!”

阿怜问罢,转过身来握住我的手,眼泪止不住流,“我愿以为无人能理解我……今晚,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我原以为跟你说了太多了,不曾想到竟是同道中人。以后你便能随时来幻乐坊找我,说声庐家小姐,我便让他们放你进来,也无人敢拦。”

阿怜本要将我留宿,老鸨推托说房间已满。

“那就让庐小姐和我住在一起。”

老鸨本想分辩,忽听到丫鬟来报,说庐家的人已在外等庐小姐多时了,老鸨欢天喜地地下去迎接,却被庐家的人拦住,待我到跟前,才认出,面前是今日跟在庐公子身后的小厮。

他朝我行行礼,压低声音悄声说,我家即君此时正要去赶考,抽不出身,特留下我来见姑娘,郎君说近日两河流域灾荒,担心姑娘是从家乡逃难出来的,路途险阻,本想亲自送姑娘回乡,可正巧赶上郎君要进京,抽不出身,但我家郎君已跟幻乐坊老鸨商量好了,姑娘是庐家小姐,吃穿用度都可在幻乐坊拿,费用就报到庐府上。等到再过两个月,郎君南下再次路过淮州,届时再亲自送始娘回家。

庐公子真是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啊。只怕是两个月以后我的工作就结束了,不过也好,不会麻烦庐公子再跑一趟了。真是碰到了一个大善人,在此期间,食宿等费用问题不用发愁了。我在心中感慨。

只是原来这老鸨与庐公子有约,却全当装傻充楞,三番两次想把我赶出去,空拿庐府的报销。若我的再态度含糊不清,怕是要就更壮了老鸨的气焰,坐实了我是个路过的乞丐。

既然庐公子告诉了我,那今晚,我便要安心地在这里睡一觉了。等到明早五点回到办公室,这些材料应该够写一个稿子开头的了。

在强势从老鸨手中夺的一个房间后,疲惫不堪的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天的经历,第一次认识了受访者阿怜姑娘,她的性情着实异于常人,若是生在现在,以她强势的个性,是一定要做一番事业的,成为翻云覆雨的一代女强人也未见得不可。可生在古代,又是一介红尘过客,烟柳花巷里摸爬滚打,又该有怎样的未来呢?我倒真有点好奇她往后的人生。

一面之缘,我和阿怜,一个生逢其时却难以搅动风云,一个生不逢时却难耐一身躁动,这段采访经历真是有趣。

还有两河流域的灾荒,今天一天不少人都向我提及了此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不会获得幻乐坊的长期饭票,也不会成为同是两河人的阿怜姑娘的坐上宾。

远在北方千里之隔的两河,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