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瞳力的时候，李磊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莫名被流星砸中的幸运儿，但自从接触到这个胖子以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变的不一样了。

当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幸运儿，便立刻想到，既然有瞳力的小孩不止自己一个，那让学生签署“差生贷”的班主任也不止一个。自己竟然这么天真。

“如果涉及到这么多人的异变，这不可能是一个随机的事件，一定是被某个集团规划好的计划。”胖子说，“我和你都是异变中的一员，到现在没有人找上你吗？”

“没有，而且我觉得你说的集团听起来像阴谋论，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我们慢慢看吧。”胖子笑笑，“后面事态会越来越遮不住。”

李磊想说出班主任的事，但他并不知道班主任和这个集团是什么关系，班主任也许并不是一个为了学生前途着想的好老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

像一层树皮逐渐揭开来，露出的是底下的坑洞，不知道什么东西会从里面爬出来。

“自从严江市有越来越多孩子失踪之后，拥有蓝瞳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我想这之中一定有关联。我现在觉得关联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但就差一步。”胖子手支着下巴，像名侦探柯南一样说道，“如果最近，有人借助某个事件有组织地召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做一些什么事情，那么真相就可以找到了。如果我们是种下的种子，那么应该会有播种的来收割，不是种子还没有成熟，就是时间还没有成熟。”

李磊望了望手中的合同。某个事件，有组织的，以及，有目的。

他说：“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有什么目的？”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目的，本来我们就这么稀少了，不该互帮互助吗。毕竟，能力稀有就意味着危险，不知道会有人盯上我们。我们应该团结。”

“你现在除了我之外，还认识别的蓝瞳的吗。”

“有一只鸟已经认识很久了，但今天还要去见一个人。”

李磊以为自己听错了：“鸟？”

“对，可以得到蓝瞳的不只是人。”胖子指了指一棵树上的乌鸦，“不跟新朋友打个招呼吗。梵高”

乌鸦嘎的一声，眼珠子滴溜溜地望向李磊，它的瞳孔同样是蓝色的。它身上绑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

“鸟居然也能获得蓝瞳。那这个城市的实际拥有蓝瞳的生物数量没法统计了。”

“其实还是很有限的，这些乌鸦经常在我家附近盘旋，有一次我在外面玩滑板摔伤了，爆米花撒了，血流了一地。它就下来啄了带血的爆米花。”

李磊心想：我靠，你小子玩滑板的时候都在吃爆米花。

“结果我发现它可以操控，并且可以通过它的眼睛去看东西，我觉得未来会出很多事情。它可以突破我们的视线障碍，告诉我们很多情报。”胖子说，“但是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我们需要组织起更多的蓝瞳者。你要和我去见今天那个拥有蓝瞳的人吗，TA掌握了更多的情报。”

“我要回去签合同。”

胖子说：“什么合同？”

李磊本来想说出老班跟他说的事，但念头转了转，他也不知道这个主动接触他的人有没有诈，说：“跟你没关系吧。”

“靠，我给你分享了这么多情报你还这么小气。”

李磊突然发现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如果在“蓝瞳者”之间才能发现瞳孔的颜色，那为什么副科老师可以发现他的蓝瞳？

副科老师也是蓝瞳的一份子？但是他没看出她瞳孔是蓝色的啊。

“喂，胖子你要找的那个人是男是女？”

胖子转过头，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跟你也没关系吧。“

嗯，说的有道理。回旋镖打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你还有什么信息，及时通知我。我给你一个这个。”胖子递给他一个东西。黑不溜秋的。

“这是啥啊。”

“BB机。上个世纪，你爹那辈用的东西。你不认识也没什么。就拿这个联系吧。”

他指着乌鸦，原来乌鸦身上绑着的是BB机，“我连跟它都是用这个联系。”

李磊说：“现在都有手机，为什么用BB机联系？”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BB机，它能够通过任何屏蔽的地方传递信息。我们以后可能面临的情况会变的复杂。”胖子甩了甩他的泡面头，踩上滑板，潇洒的一脚，整个路上都是滑滑轮的声音，“功能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很简单，不行到网上搜搜。”

李磊说：“对了，你的乌鸦叫梵高，那你叫什么”

“你就叫我毕加索吧，我是艺考生，画画很牛逼的。”

“爸。”他吸了吸鼻子，家里一股烧菜的味道。

“回来啦。”爸爸说，“把书包放下来吃饭吧。”

他去卧室把那个布偶熊放在窗台上，小熊看上去憨憨的，微微抿起的嘴，但毕竟玩具熊不是他的，怎么样才能找到它的主人还给她呢？

李磊想到毕加索的话，蓝瞳是血液传播的话，那舌头上莫名其妙的破口可以说是一个佐证。他想起一句老话：钱，知识，权力不通过性传播

——问题是，谁亲了自己呢？女的还好，万一是男的，那——

“出来吃饭了””

看着爸爸矮瘦的背影，李磊想为什么爸爸是一个保安，而不是雨夜在高架桥开车迈巴赫，拿着日本刀砍向奥丁的司机呢？

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爸爸去上班的时候在自行车后面装了个兜，骑车带着他往前。

每次到这个地段爸爸会停下来，往那里看看。说，要买这个地段的房子，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点地位。

在可见的未来，他没法给爸爸买大房子。一个没用的儿子，和一个没用的爸爸，将在没有用的街上将度过一生。

妈妈是一个医生，妈妈的照片甚至还登上过去支援疫情的新闻上，爸爸的收入和社会地位和妈妈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他们还在一起，因为自己这个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话，相亲认识的家庭大概会迅速离婚吧，人不可能跟一个既不相似也没有什么爱情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