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慢一点吗？”

听到了这句话，燕子回头看向了剧烈喘息着的二人，转身飞向了他们。

就在燕子飞向他们的时刻，周容游感到了不对劲，危机充斥着他的大脑。他面前的云雾云卷云舒，原本的猩红色逐渐被一抹深黑色晕染，那些被烧成焦炭的残肢又蠕动了起来，它们扭曲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线条。

燕子也察觉到了这一切，它停在半空，翅膀上暗红的花纹逐渐亮了起来，如血。

暗红的火焰燃烧着，从燕子身上掉下来的火星落到快速扩散着的红雾之上，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再度回响着。

身后的红雾倒是消停了，但更可怕的是他们面前，黑色的细线蔓延着，铺天盖地。

扭曲的黑线缓慢的蠕动着，蔓延着，缠绕着，不断靠近着天空中的燕子。

打头阵的黑线被飞羽上的火焰燃烧殆尽，只剩下焦黄的线头落到地上。面前的血雾翻涌着，黑线越来越粗，红色和黑色搅动着，深处更是没有了一丝红色，只有黑。

一滴冷汗从周容游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的瞳孔骤缩，望着面前的景象。

像是蛰伏在阴影中的蟒蛇，蛇信子嘶嘶作响，期待着可以给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周容游望着面前的缓慢吞噬着血雾的黑线，浑身战栗着。

一条极为粗壮的黑线突然从侧面出现，缠住了燕子的翅膀，勒住了它的脖子。原本暗红色的火焰突然明亮了起来，变成了朱红色，燕子眼角的红痕如血般，火焰滚烫，灼烧着那些如影随形的黑线。一直沉默的燕子突然叫了一声，如鸣佩环，轻淡的声音撕裂了黑暗。

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那条黑线得手的一瞬间，原本缓慢扩张的黑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它们汇聚成了一只又一只极为粗壮的手，死死地把燕子抓进手中，拖入了黑暗中。

周容游和周琦宁愣愣地看着被拖入黑暗的燕子，大脑宕机。

他刚开始还能看到一个朱红色的光点，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像是吃饱了一般，黑色停止了扩散。

景澹在夜空中盘旋着，他所到之处猩红的流体像是遇到了此生大敌一般快速后退，他盘旋着，试图找到那个力竭的人。

但始终没有看到她。

一只玄色的鸟落到了郊区成了一个大冰块的小洋楼屋顶上，那只鸟的翼展有三米长，满身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浅红色的光泽，眼角红痕艳丽，落在顶部的一瞬间，炙热的火焰快速扩散着，很快便包围了整个小洋楼。

冰被融化，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积起了一个又一个小水坑。

楼中的众人也被火焰炙烤着，冰凉的液体还未落地便被空气中的高温烤干，只余苍白的水汽。

景澹看着滴着的水和滋滋冒着的白烟，甩了甩翅膀化成了人身。他不需要睁眼都能感觉到周围这一大片寒气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冰原，冰冷的灵环绕在那些炸起来的冰块上，那些乱冲的灵甚至还在四处乱窜，冰原变得越来越大。

景澹抽了抽嘴角，真会给他添麻烦。

他皱了皱眉，望着江泠最后沉入迷雾的地方，那里的雾已经被他烧了，但始终没有见到她。

这祖宗能到那里去？

一丝微不可查的神力波动牵扯了他的心神，景澹面沉似水，他睁眼看向了周容游和周琦宁下山的方向，纯黑和深紫色的灵交织着，它们吞噬着一切乱流的红雾，乃至那些月光。

他派给他们两的燕子死了。

甚至察觉不到是谁杀了他的鸟。

景澹缓缓合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呵，有意思。

江泠被冰龙卷卷上了天空，周围尽是尖锐的冰碴子，划过了江泠裸露的身体，血滴子直冒，那些飞出来的血滴又凝成了冰，又加入了划她的冰碴子大军。

江泠疼的眼皮子直跳，不是，有毒吧，我的血还要划我？

江泠费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护住自己的腹部等关键部位，冰碴子乱飞，划破了她的背部，胳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冰龙卷突然停了，龙卷裹挟着的一切都停在了半空，包括哪些飘散的冰碴子和江泠。

她愣了一下，耳边没有了呼啸的风声，她抬眼看向了天空，碧空如洗，江泠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周围乱飘的冰碴子也呈环状般包围住了她。

脚下是一层缓缓飘动的云，眼前是清澈的天空。

时间逐渐开始流逝，重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江泠以及她周围的那些冰碴子快速下坠。

眼前的一切正快速变小，耳边的风呼啸着，流风略过她的衣裙，长发随风飘扬。

冰晶却突然停了下来，它们逆向飞向了天空，大量的冰晶交接变化着，迅速覆上了整个天空，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水晶穹顶。

流光溢彩。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光线射进她的眼中，星星点点的光斑很美，她的眼睛也是实打实的疼。

江泠揉了揉眼睛在心里默默吐槽，别搞别搞，眼睛都快瞎了。

她闭上了眼睛享受了自由落体，反正死不了，死了也问题不大。

反正景澹一定在外面，等这片空间溃散，他一定可以收拾好溢散的记忆权柄。回收权柄这一方面，没有人比他还擅长了。

自由落体的感觉很爽，云层略过自己的身边，柔软的鸟羽擦过她的脸颊，她睁眼看向那只鸟，一只白色的她叫不出名的鸟。

“嗯……没景澹好看。”

像是听到了她的吐槽，那只白鸟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无语都快溢出来了。

江泠难得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额……你听得懂啊……”

那只鸟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转头便飞走了。

江泠看着一溜烟飞走的鸟，盯着它一头钻进了厚厚的云层，只留下一个洞，那个洞也被翻滚的云雾填上了。

正当她沉溺自由落体无法自拔的时候，江泠突然感觉到耳边的流过的气息不太对劲，她转头看向了地面，看着极速放大在她眼中的雪原。

嚯，这下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