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瞥了一眼周围，只有那么几个人还清醒着。
她听着老师讲课，物理老师讲的非常不错，毕竟是代这种班的老师，只是有些人的接受程度也就这样，最后的压轴题就是给那些有天赋的人做的。
一个小纸团突然飞到了她的桌子上，江泠捻起纸团打量着四周，希望可以找到纸团的主人。
没有人认领，她的袖子被她的同桌扯了扯，她看向身边，宽大的镜框和齐刘海遮住了少女的眼睛，也压住了少女应有的朝气。
江泠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少女点了点头。
她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工整，扫了一眼，总结下来就是，刚刚下课围堵她的那群女生家里非富即贵，非常排外，总是喜欢霸凌别人，让她小心。
看完纸条，江泠对着身旁的女生笑了笑，权当是感谢了。
她面上春风和煦，心里一片清冷，就那群小姑娘，她懒得搭理她们，一群连灵都不知道的凡人，当她的玩具都不够格。
下课铃响的一瞬间，乌泱泱的倒了一大片。
江泠从衣兜中掏出了两根棒棒糖，她把葡萄味的送进了嘴里，把另一个草莓味的放在了同桌的桌子上。
糖磕在桌子上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复盘上课内容的少女，言朝雨抬头看向江泠。
江泠瞥了她一眼，站起来将言朝雨给她的纸条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扔完她点了点桌子：“吃糖。”
言朝雨半响迟疑地拿起桌子上的糖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甜丝丝的糖融化在自己嘴里，冲淡了积累的苦味。
“你叫什么名字？”
“言朝雨。”
江泠嘎嘣一下咬碎了糖块将糖棍扔进了进去，抱臂看着自己的新同桌：“言朝雨……是个好名字，纸条的话我记住了，谢谢你。”
言朝雨的手指蜷缩起来，粗短的手指皮肤并不白嫩，上面尽是各种各样的疤痕。
“江……江泠。”
“嗯。”
“谢谢你……”
江泠转头看着用侧脸对着自己的同桌，舌尖拨动着嘴里的糖块：“谢什么？”
“感谢你给我吃糖。”
江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冲她摆了摆手：“没什么。”
言朝雨放在桌子上的手不断颤抖着，江泠也不理她，她只是翻着书，预习下节课要讲的内容。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言朝雨终于说出了口：“江泠，我……我就是被他们霸凌的人……我从小家境不好…和奶奶相依为命……”
“嗯，然后呢？”
像是没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言朝雨愣了半响，厚重的刘海和眼睛都遮不住她眼中的愕然。
江泠瞥了一眼，无框眼镜下是漠然的双眼：“怎么了？”
“我猜……你上课给我传纸条以及下课的这句话目的无非就是借助我的名头摆脱你被霸凌的现状。”
“为什么是我呢？因为她们堵我的时候宋茗阳来替我出头了，她们不敢不给宋茗阳面子或者说不敢不给宋家面子，我毕竟是宋茗阳的‘姐姐’。”
“而我还是你的同桌，她们如果要继续霸凌你一定会顾及我的情面，至少明面上不会这么嚣张。”
“和我相处好了，你大概率会直接摆脱那群人，所以你率先对我示好了。”
言朝雨愣愣地听着江泠不带任何感情的分析着她的行为，脑中一片空白。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抱着任何目的接近我。”
“首先，你在我刚坐在你身边的时候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前桌乃至邻桌都来找我这个新人聊天，你身为同桌从未开过口，这不正常。”
“其次，你一定提前知道我是宋茗阳的‘姐姐’，高门大户的亲情本就稀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远房，那群人在试探宋茗阳的态度，这又何尝不是所有人在试探宋家的态度？如果宋茗阳不出来维护我，我就是下一个被霸凌的人。”
江泠扬了扬下巴：“而你，则是大概率可以借着霸凌我来摆脱这个被霸凌者的身份。”
“不过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宋茗阳出来维护我了，你不得已过来向我示好，因为我的表现和宋茗阳的态度足以和那些人硬碰硬，你只要随便卖个惨，是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嘴中的糖也化的差不多了，江泠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孩继续说：“真是好计谋啊，能在这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不过你遇到了本小姐。”
“巧了，本小姐恰好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你被霸凌和我没关系。”
听到江泠不打算管她，言朝雨这次是真的急了，她伸手死死抓着江泠的胳膊，眼中满是恐惧和惊慌失措。
“你不能这样！凭什么！就凭你们命好吗！为什么！一个两个为什么都不愿意帮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为什么……”
江泠抬手一根一根掰开了像钳子一样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眼中是令言朝雨胆寒的漠然。
“我不知道。”
“我也懒得知道。”
“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
“你早该知道的，你既然选择了这里你就应该清楚贵族学校里都是些什么人，你既然选择了这个平台那你就没有资格抱怨现在这个处境。”
“这是你亲手选择的未来，怪不得任何人。”
“你既然选择了这个教育资源极度集中的地区，你就应该去好好利用这里，来达成你的阶层突破。”
江泠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少女漫不经心的说：“而不是在这里玩心机，你玩不过这些人。”
“我告诉你吧，欺凌弱小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懦弱的人才会欺凌弱小。”
江泠半是嘲讽的笑了一声：“呵，你还记得你是那个弱者吗？现在你却成为了那个为了自己片刻安宁而欺凌弱小的人。”
“真是讽刺。”
上课铃声响了，江泠不再理她，专心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