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

“既然不认识，维尼为什么能够指定你为他的继承人呢？”

“这你得问他，哦，问他消散的灵魂。”

谎言。

当然是谎言。方童向博德问过这个问题，博德也做了解释。

“维尼对博德说他见过你，认为你是他最佳的继承人，你是怎么认为的，为什么你说不认识他。”

“我是个污染者。登船前刚做的检测，部位脑部，表现特征失忆，侵染指数-5784，恶性污染。”陈牧指指脑袋：“忘记一些人和事很正常。”

“维尼认为我是他最佳继承人，这和闪王子刘美薇对我的好感原因大概一样吧。”陈牧意兴阑珊地说：“我也很困扰啊，这掩藏不住的魅力。”

真话。

乔安娜看着终端，又想把它倒扣。

这污染者或许真有自己意想不到的独特之处，这独特之处还充满着让人拒绝不了的魅力？

乔安娜疑惑地把对面坐着的污染者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哪有什么独特之处。

稍显瘦弱的身体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灰蓝工装，脚上蹬着没有了光泽的半高腰皮靴，一头不稀不浓的半长黑发，一双时刻保持戒备眼神的眼睛，嘴角含着玩世不恭的嘲讽微笑。

很普通嘛。

要硬说不一样的地方，污染者身上有着一股说不清的疏离气质。像是与身周的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自成一体。

乔安娜要攻破这自成一体的防御圈。

“知道R星为什么同意接收你吗？”

陈牧耸了耸肩。

“是因为维尼的那头域外星兽属于珍稀物种，R星仅仅只有这一头，我们不希望它因为没有育养人而就此沉寂。”

“你的意思是我能被R星接收全是因为一异星怪兽？”

“是的。”

“好吧。”陈牧用无所谓地语气回答。

“什么叫好吧？”

“我不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贬低我还是贬低死去的维尼，还是展示你们R星的大度？为了一头怪兽才勉为其难地接收一名被万般嫌弃的污染者。”

“你理解错了。”乔安娜不自觉地解释说。

“呵呵。”陈牧嘲笑了两声。

“你……”乔安娜被激怒了。她没有攻破陈牧的防御圈，反而被对方整破防了。

陈牧发现了对面女安全队员用高傲竖起的盾牌被自己用言语的针扎透了一个小眼，心里一阵暗爽。

什么乱七八糟的异星人类，我还能被你给欺负了？

看着对面彩鸡尾巴毛似的高傲被打击，女特勤队员有点羞怒的表情竟然有点可爱，让陈牧爽到了。这暗爽激起异象，脑中闪过一个亮点，这亮点炸裂于脑部虚空，一闪即逝。

陈牧想抓住这异象，不合常理的事情一定有着符合常理的解释。

但一霎的璀璨过后无痕无迹。

“就算是审讯犯人也应该有个时间限制吧。”陈牧想继续刺激女特勤队员。

“是的，该结束了。”乔安娜竟然同意了。

当陈牧被带着走到门口时，乔安娜竟然走上前来低声跟陈牧道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合适，愿你见谅。”

陈牧望着眼前稍稍低下的彩鸡尾巴毛颜色的圆润光洁的脑袋，诧异无比。

姐姐，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的高傲呢，你的矜持呢，我还想窥视你心灵的弱点，来点亮星光。

“咦……”陈牧假意扭头看向还显示在空中的图像。

众人皆是转身扭头。

清脆的一声啪的声音响起。

乔安娜疯了一样地双手掐着陈牧的脖子将他怼在墙壁上，喊着我杀了你之类的狠话。

两位陪审员奋力想将两人分开，真怕乔安娜掐死了污染者。

指挥室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人意料的场面，乔安娜的副手嘴里喃喃着：怪兽的屁股真有人敢摸啊。

陈牧后背撞得生疼，脖子更痛。他呼吸困难，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但他心里在笑。

他读懂了女特勤队员的羞愤和委屈，这羞愤和委屈让她没有了傲然不群的气质，多了点正常人应有的羞愤反应。

陈牧脑海中又一颗微小的星点乍闪即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