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白诀安没指望得到一颗珠子的回应,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象征平安的佛珠手串发了会儿呆,回过神儿眨巴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恢复了些许力气,把佛珠带回手腕上,起身往住处走。
白绒绒的小狐狸屁颠屁颠跟在她身边,时不时跑远再折回来等着主人,然后继续欢脱的像只狗。
太阳还没从东边儿露头,弥骨峰一如既然的死气沉沉,焦枯老树在夜幕里让开条勉强算得上平坦的小路,目送白诀安抱着胳膊一步步走回她的小屋子。
今天后半夜狐狸异常老实,不吵不闹的在床角缩成一团打着小呼噜。
白诀安难得没有失眠,抱着被子折腾不到半个时辰,赶在天边儿泛白之前彻底入了梦。
露在外面的手腕被凭空出现在屋里的人轻手轻脚放进被子里,睡梦中的姑娘只是紧了紧眉心,并没有被惊动醒过来。
小狐狸眼睛睁开条缝儿,一不小心就瞅到了坐在人家黄花大闺女床边儿毫无顾虑的某人,缩了缩脑袋趁着自己存在感不强没有引人注意,从一旁开着的窗户轻盈两步急匆匆跳了出去。
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大概是它撞上了什么吧。
屋里,床边那人一言不发,像是尊拜了千年被风化到满目疮痍的石像,墨发在身后披散滑落铺到地上,一双深邃沉凝的眼睛,细看去,两边瞳孔颜色有些细微差异,一只黑到潋滟,一只暗中带着猩红。
一个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深沉优雅,内敛慵懒,他一瞬不瞬注视着白诀安略带苍白的小脸,良久,才试探性伸手,冰凉刺骨的指尖触及那张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面孔,从眼睫到鼻尖,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她好像比以前更暖了些,竟然会被群小鬼困的脱不了身。
“安乐……”男人低声轻唤,无数次想要干脆叫醒她,又只能悄悄攥着被子死死克制住自己疯狂滋长的念头。
这是他的安乐啊,怎么能把好不容易脱离开那个地方的她再牵扯进罪孽的深海,他的安乐就该平安喜乐过上一辈子的。
“安乐……”
白诀安梦里好像从一片黑暗中走到了个风沙肆虐野鬼遍地的地方,手里扶着根死木权杖,身边儿跟团儿黑烟。
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叫一个名字:安乐……安乐……
跟着声音走了隔了很远很远,她看到在风沙的最深处,恶鬼纵横的地方有一个铁架子,上面绑了个人,满身的恶诅痕跟一脸的血,眼眶空洞无神,里面有污浊猩黑的血流出来。
旁边的小鬼一直在说一个名字,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听不清!
“那是……的眼睛……找不到了……他会不会疼……”
“那是……的眼睛……”
“……的眼睛……”
每当说到那个名字,小鬼就像被下了诅咒,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它在说什么!
那个人是谁!
谁的眼睛!
“安乐……安乐……”还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安乐?谁是安乐?
那人是谁是?谁的眼睛?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