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失踪这么长时间了,而妈妈连去报案都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没有人知道我消失了,没有人知道我早就变成尸体了,因为我是无关紧要的人。
是她案子上的绊脚石。
可是妈妈,我真的很难过。
闫叔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其实,他也想知道爸爸真正的死因。
但这件事早就成了讳忌莫深的存在,不让警局里任何一个人提起。
“要是能找到另一半尸体就好了。”
“嫂子,别太难过。”
4
我的灵魂被绑在了妈妈的身上,跟随着她回家。
于馨馨早就等在了门口,着急地往门外望着。
对于这个姐姐,我一向是感到无奈的。
同在屋檐下,她对妈妈永远只对她单方面的关心感到愧疚。
于是几乎消耗了所有的精力在我这里,试图让我意识到并没有被区别对待。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她不止一次把妈妈给的东西藏起来一半,再偷偷摸摸地跑到我面前,说这是妈妈给我的。
她应该是着急了。
对不起啊。
明明答应了你十天后会回来的。
“妈妈,朝日不见了,她答应好的,要在十天后回来的,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了……”
“馨馨!你怎么直接这样出来了,都没有多加外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妈妈,那朝日……”
微弱的声音只是响起了一下就被打断了。
“朝日什么朝日,也就你想着那个死丫头了。”
“估计就是自己不知道上哪玩去了,你别那么想着她,当年她可是差点害了你。”
“不是的妈妈,我们都不知道我会对牛奶过敏,这根本就不是妹妹的错……”
“但她还是差点害死了你。”
妈妈抱住了于馨馨,满眼都是后怕。
“馨馨,妈妈已经失去爸爸了,当年就是因为她,我连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的机会都失去了。”
“你是爸爸拼死留下的,对我来说,伤害你,就是在伤害爸爸。”
“妈妈真的不想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从于馨馨的脑袋上耸拉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妈妈。
于是决定自己去报警。
于馨馨安抚着妈妈直到她睡下,然后独身一人来到了警局。
“对,对……”
“身高170,18岁,人类女性。”
“已经失踪两天了。”
一张照片从桌子上掉了下来,于馨馨顺手捡了起来,却被一下子惊住了。
照片上,只有一半的尸体就这样呈现在她的眼前,从中间横切开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掉东西了。”
小警察吓得直接把照片抢了过来,赶紧收拾好。
压抑的恐惧蔓延到了于馨馨的全身,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个夜晚。
即使是被砍断了一半,于海的双手依然牢牢地护着她。
从那双被截断的腿中,她居然看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熟悉在哪。
难道先发现我的,居然是姐姐吗?
那条裤子,是妈妈给我买的。
姐姐穿不下,于是妈妈施舍一般落在我的手上,却被我珍藏了起来。
毕竟,那是妈妈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
但她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我顺着看过去,照片里面的裤子早就破烂不堪,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没有人发现我。
5
十八年前,爸爸被找到时,尸体和我一样,被断成了两截。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能将人整个横切的大型机器,这是一级机密。
而他的手中,护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女孩。
事情尚未破解就被草草定性为意外。
等到妈妈生完我赶到时,警方已经准备火化了。
妈妈不相信,拼死只是草草地见了尸体一面,然后得知了被砍成两半的结局。
妈妈抱着唯一能留下的一捧骨灰,来到了婴儿室。
看到的却是睡得安稳踏实的我。
“于朝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罢了,没了就没了,为什么偏偏带走的是我的阿海!”
“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好好地看到……”
“全都是因为你!”
从那之后,她彻底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事业,从头开始学起了法医。
成为了灵魂后,我反而看到了真正发生的真相。
原来,对我妈妈来说,从出生就是错误。
她离开了婴儿室,在闫和的手上接过了于馨馨。
那个被护住的孩子。
她把所有的期待,那些本来属于我的关心,全都给了于馨馨。
即使兽人的等级比人类等级低。
即使我是她的亲生孩子。
但她依然宁愿把全部的关爱给兽人姐姐,也不想看我一眼。
在她看来,比起我,姐姐更像她亲生的孩子。
我被遗忘在角落里,成为可有可无的摆件。
妈妈,真的要再见了。
因为,我已经不在了。
6
第二天,我附身在妈妈身边,跟着她来到了警局。
“嫂子,昨天馨馨来报案了,朝日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闫和叔急匆匆地跑到了妈妈面前,又被妈妈挡了回去。
“今天要进行二次尸检了,麻烦你不要阻碍我的工作。”
“可是……”
“可是什么!我已经因为她没能看阿海最后一面了,难道还要因为她失去得知阿海为什么死亡的真相吗!”
刺骨的话一下子撕开了面前的遮羞布。
妈妈,我真的很难过。
我有点不想让你去看到我的尸体了。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妈妈压制了所有的心思只想着能冷静一点。
“喂您好,是于朝日妈妈吗,您女儿在我们这里练琴的时候,因为与人争执不小心误伤了别人,这些天我们联系不上她,现在都没有来赔偿损失,您看,这边是让您来还是怎么解决……”
不是的妈妈。
别信!别信他们!
我本来是想练好曲子,弹给你听的。
谁知道却被人看中了想要顶替他们去比赛,甚至自己划伤自己栽赃在我的头上。
就连那个号码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女儿!你们找她自己去解决!”
“闫和,这就是你们嘴里的失踪?”
“我看她明明是不想赔偿,自己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闫和叔一下子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人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