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还有林间的野果解腻,又泡上一壶清茶,胤褆假装文艺的来了个围炉煮茶,不过小三小四明显没心情,毕竟经过一上午的摧残,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十月的白天很短,没一会儿林子里的气温就变凉了,担心胤禛受凉,一行人起身慢慢往皇陵而去。路上看见野果、野花,胤褆又祸害了不少,美其名曰带回宫去孝敬长辈。老三老四无法,只得咬牙陪着大哥胡闹。就这样走走停停,愣是天擦黑了,才回到皇陵。太子看见他们有的精神奕奕、吃的满嘴流油;有的衣摆脏污、袖子上都是染料;还有的胸口衣襟破烂、满手黝黑,活像逃荒的难民,诧异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低呵了句“成何体统,明日一早启程回宫。”胤褆吩咐厨下准备热水、药油,今天三、四两娃遭罪了,可得好好休整一下,泡个热水澡,再让贴身的小太监给好好的推拿按摩一下,不然明天很难起来床了。胤祉听下人说了大阿哥的吩咐,微微诧异了一下,就因疲惫放弃了思考,早早用餐休息了。而老四今天确实累狠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听见外面奴才们的动静,费力起身一问才知道大阿哥吩咐人送来热水药油,吩咐主子一定要用,不然明天更难受。胤禛自佟皇后死后,自己一个人在后宫如履薄冰,见惯了人情冷暖,刚去上书房不久,就开始练习部库,一通摔摔打打下来,往往第二天都会浑身酸痛,甚至比刚摔时还痛。没有额娘照顾,奴才们也不上心,自是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这些年就这样跌跌撞撞的长大了,也体会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心酸。胤禛怀着酸涩且感动的心情沉沉睡去。太子则辗转反侧到深夜,他不明白老大这是怎么了,照他以往的性子,摔跤磕到头了,一定不分三七二十一先大发一顿脾气,然后跑来自己面前放狠话,警告自己别搞小动作,不够光明磊落,小人行径等等。可是都没有,看人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莫名的让人心虚,后背发凉。果然,老大就是克我。太子抱着苦思一夜的结论直到天蒙蒙亮才昏昏睡去。早上,阳光明媚,秋风习习,三爷假装高冷的端着左手,请忽略下垂的微微颤抖的右手;四爷和苏培盛则是连体面的迈步前行都带着全身抖动,胤褆心虚的摸摸鼻子,吩咐人给老四主仆准备马车,这俩可怜娃今天要是再骑一天马,估计和大刑伺候没甚区别了。老三看向他的眼里也闪着向往的光,但胤褆只得假装没看见,右手疼又不耽误左手骑马,正好开发开发右脑,两个人昨天和他出去玩,今天都不能骑马了,这让人看了算怎么回事儿,好像我这当大哥的没照顾好弟弟似的。看不见,不看见,抬头上马,启程回宫。回宫的路上,胤褆无比庆幸让老四坐马车,骑马这个颠簸的呀,腰背都要散架了,本就腰酸背痛的老四,今天要是再在马上晃悠一天,这仇估计算是结下了。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什么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坐在高头大马上,大军整齐前行,气势如虹。全是鬼扯,秋天本就多风,再加上山路难行,一行人不能说风餐露宿也是灰头土脸的。胤褆可不管什么形象,扯出一块手绢,系在脸上,搭配他人高马大的身形,怎么看怎么像土匪下山劫掠。太子看不下去,本想呵斥,胤褆才不给这万年老二叨叨他的机会,打马跑前面去了,留下胤祉陪着太子在这继续吃灰。开玩笑,形象要么留给摄像机,要么留给重要人物,这荒山野岭的注意什么,给鬼看吗?灰尘唉,很不好的,尘肺了解一下?
第五章回程
胤褆打马跑在前面,越跑越快,因为走的官道再加上州府提前接到通知,已经静街,道路两旁每隔半里地就有一对衙役站岗,所以路面清净,畅通无阻,胤褆感慨着自己虽然没有继承原主脑子里的记忆,但是身体的肌肉记忆却很完整的保留了下来。策马狂奔,有种翱翔于天际的感觉,这个年代的环境是真好呀,山清水秀的,天瓦蓝瓦蓝的,云朵洁白轻柔的飘在天上,悠闲地样子直让人想舒适的眯起眼睛。脑子里回忆起近两天的种种,觉得穿越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估计也是有一定原因的,现在初来乍到,还不好深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跟各位大佬搞好关系,一个个的活成了精,别被发现是假的再给烧死了,咱一定低调、低调、再低调,徐徐图之。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或者空间啥的,怎么到我这啥都没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职员,也没啥穿越必备的技能或者知识储备,最近几年最擅长的就是带孩子,我堂堂皇长子总不能应聘去做奶娘吧。这回京之后的人设怎么立得住呀,还像原来一样,鲁莽,冲动,没脑子,自视自己孔武,给人当枪使吗,想想都觉得傻缺。唉,在哪里活着都不容易呀,这样吧,电视剧里不是说爱新觉罗家专出情种吗,这一代要不就我来扛起这面大旗吧。老八和郭络罗氏再好,不也纳妾生庶子了,爷我可是一个庶子没有呢,回去再想办法把妾散了,就守着福晋和四个闺女过日子不是挺好,福晋这几年接连产女,伤了根本,且得好好将养几年,整好不用和她这样那样....胤褆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爷是深情男主,爱重发妻、宠溺幼女,关照弟妹、孝敬长辈,再专心完成朝廷下达的工作任务,就完美了。想通了关窍,胤褆心情瞬间又明媚了,回宫路程两天,再加上回去梳洗觐见,要见宫里的大佬们得三天后了,现在身边还有几位小爷,不用讨好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僵吧,毕竟咱是大哥,友爱弟兄也是应该的。胤褆调转马头向队伍里跑去,远远看见太子和胤祉坐在马上晃悠悠的前行,好似骑驴的张果老,但是配上他们二十岁上下稚气未脱还强装老成的那把脸儿,说不出的好笑,装的有点儿用力过猛了,兄弟。看看太子明明已经看见自己,还装没看见的端着架子的死出儿,胤褆肚子里又开始往外冒坏水儿,打马跑过去,边跑边喊,“老三、老三,跟大哥骑马去前面看看,有美景,你肯定喜欢”。胤祉听到老大这么说,也表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则高傲的昂着头,鼻孔出气的哼了一声,“大哥,是何等美景呀,咱们去看看”胤祉如是说道,催马向前,来到胤褆身边,倒不是他多想看什么美景,而是他们兄弟都不喜欢太子那损色,高傲的像个花孔雀似的。“走,跟哥玩去,对了,老二,你去不去”胤褆刚调转马头,回身问太子,此时胤祉似乎能看见太子额头上暴起的血管皱成了一个井字,心里好笑,还不敢露出来,估计要憋出内伤了,这世界上能逼疯太子的也就是老大了。“不许这么叫孤,孤是太子,你....”太子咬牙切齿的还没说完,胤褆不在意的摆摆手“安啦安啦,知道,你是储君,那储君,你去不去前面玩儿呀?”那混不在意还一副你怎么这么玩不起的样子,真的能让太子血压飙升二百一。“得嘞,储君不去,咱走老三”胤褆欠欠的说着又回头撇了太子一眼“老二,你真不去?你出宫一趟可不容易,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话说得好似蹲监狱出来放风。“不许叫我老二”太子低声斥道。“你本来就行二嘛,你不是老二,谁是,他吗,他老三。老二咋啦,多好,我老大,你老二,除我之外,你最大,多好呀,是不是呀,二?”太子这会儿的脸跟调色板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精彩纷呈啊“放肆,你、你、....”年轻的太子怎么扛得住老阿姨的调侃,这都是多亏了当年在公交车上被大爷大娘们磨砺出的嘴皮子和厚脸皮。“完了,咱储君又结巴了,也不知道口吃耽误不耽误继承皇位,皇阿玛会不会觉得有失体统”胤褆说完假模假式的探口气,对太子说“没事儿,老二,要是真不能当皇帝了,回来你来贝勒府找大哥,大哥养你。”太子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一腔的怒火喷薄而出,颤抖着手,指着胤褆,“你、你、我跟你拼了!”哎呦,这是真气急了,不光不说孤了,连气势都端不住了。胤褆一踢马腹,白马像闪电般窜了出去,伴随着他主人没心没肺且嚣张欠揍的大笑声很快消失在前面转弯处。太子就算马术不错,但是和常年混迹军营的胤褆也不是一个档次的,跑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看见前马的半点身影。此时,太子也逐渐冷静下来,放慢速度思索起来,自己刚刚被老大一气失了分寸冲动行事也是想看看老大究竟打算干什么,最近他的行动总是有点儿让自己看不透,这还是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老大吗。深思片刻后,前见不着胤褆,后瞄不见行进队伍,有种不好的预感向太子胤礽袭来,他立刻调转马头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车队,身为储君没有护卫在身边孤身在外太不安全了,多年身居高位的警觉性告诉他危险就在身边。此时破空的声音传来,一只有婴孩手臂粗的重箭自对面山坡上射来。
第六章太子遇刺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感觉一个巨物袭上他,瞬间摔下马,重重砸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巨箭狠狠插在了离他不足三尺的地面上,入土两尺有余,这要是射在他身上,恐怕能透心穿过,留下碗口大的血窟窿呼呼冒凉风了。扭头看清,压在他身上的不是胤褆又是哪个。“老二,今天大哥对不住你,本来就是想逗逗你玩,没想到今天咱哥俩要交代这了,大哥给你赔不是了。”胤褆压低声音,观察这远方的山坡,那里有一处在阳光下反着光,又回头对太子继续说“此处开阔,敌人居高临下,我们一动就成了活靶子,你看那不是箭,是军弩,能射穿披甲军马的军工弩,我们有两匹马,最多能挡半刻钟,我俩没办法求援,按照车队正常速度赶上我们估计要三刻钟以上,所以,我们必须在半刻钟内找到自救的办法,最少能坚持三刻的办法”胤褆回头看着太子道。太子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这场刺杀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别愣着,看到那箭了吗,我们牵着马慢慢退过去,你用那箭在地上斜着挖一个深四到五尺的能容下我们两个的坑,明白吗”胤褆,用手用力的捏着太子的肩膀,“动作要快”。太子愣了一下,就躬身干了起来,那箭本就深深插在土里,太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撬动,开始挖坑,远处山坡上看见马匹移动,又不敢现身,又放出一箭,这一箭直射马腹,并排站在一起的两匹马被串了糖葫芦,痛苦的嘶叫了几声,双双倒地,胤褆早在破空声传来时,把太子压在身下。被串在一起的两匹马倒在地上,还有近一米的高度,接下来他们只能躺趴在地上,以马的尸体作为掩护,艰难的挖坑。“老二,把外衣脱掉”胤褆说着话,开始脱自己的上衣外衫马甲,太子一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然后照做。胤褆让太子横着躺在马腹处,悄悄解下就近的马鞍,放在太子的心口处,以此护住太子的关键部位。他匍匐着来到太子刚刚挖坑的地方,半趴半跪着继续挖坑,这边动静,引起了刺客的警觉,再次有利箭射向动作着的胤褆,那箭插在离胤褆不足半尺的腿边,胤褆顺势,以手中长箭砸向深插入土的巨箭,瞬间被撬出一个大坑,也在电光火石间,刺客看见了他起身的动作,第四只箭到了,胤褆来不及闪避,只能侧身躲过重要部位,飞驰的箭头在他侧身时划过她的胸腹,本以为会看到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的太子,看到老大把手里攥着的箭收回垫在了胸腹处,两只箭矢相蹭,火花四溅。胤褆重重的被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斜插入地的巨箭,把他硬生生的挤在箭身与地面的夹角处,不得动弹。“老大”太子低声喊道,“别出声,拿着马鞍护着头,慢慢趴过来,到洞里去,”太子红着眼看他,“你怎么办,能动吗,这马鞍你护着头,我帮你把那箭拔了”,说着他把马鞍扔给胤褆又朝那压着他的巨箭爬过去,远处山坡上看见还有人影在动,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第五箭。“趴下,保诚”胤褆接过马鞍,狠狠向太子膝处砸去,太子被马鞍砸中摔下还没倒地,胤褆伸手连皮带肉的撤出垫在胸前的铁箭,用尽全力朝太子后心处扔去,将将打偏了射来的箭,可太子的肩膀还是瞬间被血浸湿了。“保诚,你个倒霉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欠削是不!快去洞里躲着”。太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受过什么伤,这会儿只觉得肩上火辣辣的疼,他扶住肩膀,看向胤褆,点点头,慢慢蹭过去,缩进洞里,进的里面才发现这个洞也就够藏身一个人的,时间太短,刺客根本没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老大一直在洞边他看见了,却坚持让自己藏身,他,要保护我?太子眼神复杂的看着胤褆。“听我说,保诚,这弩的极限就是六箭,再射,弩身就该断了,我们不能赌刺客手里只有一把弩,所以咱还得在这坚持到车队到来,刺客选择远距离射杀,说明他不敢露面让咱们看见,目前只要不让他看见我们,避开箭弩,就还是安全的,明白没有?现在自己撕里衣包扎伤口,会吗?动作小点儿”胤褆轻声说着,这被康师傅宝贝的不行的儿子可不能出事儿啊。太子看着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还有条不紊的安排自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大哥,你...”“大哥没事儿,放心,车队很快就到了,你保护好自己,我就躺着装死就好了”胤褆说着还冲太子笑了笑,安慰似的又说,“躺着看看天还挺蓝,就是太阳有点儿晃眼,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你躲着别出来啊...”太子有点儿好气又有点儿好笑的看着他,又过了一刻钟,太子说“大哥,你怎么样,刺客好像走了吧”。胤褆好似睡觉呓语般说“别动,我要是刺客,一定会留下最后一箭,等援军到了,趁我们现身不备时再射过来,别管是杀你的还是杀我的”太子听得又一阵心惊,不敢乱动的静静的窝在洞里,直到听到大批车马的动静从地面传来,他们才知道自己应该得救了,太子先传令搜索附近大小山坡,然后才现身人前,大家看见太子如此狼狈,纷纷跪下请罪,太子又命令人收起那刺客用得军弩,彻查一切相关事宜,才让太医近前诊治,命令三四名侍卫拔出胤褆身前的弩箭,太医上前一看忙喊道,“快把大阿哥抬到车上去”。太子此时才发现胤褆一动不动,面色清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内侍几人把大阿哥抬起才发现,地面的土都被他的血浸透一寸了,身前身后血肉模糊。
第七章养伤
胤褆醒来是在五天后,听说太子已经带领大部分人回宫了。留下受伤比较严重的胤褆在行宫养伤,四阿哥也主动留下照顾大哥。康熙听说太子和皇子们遇刺震怒,下令彻查,按照刺客使用的军弩追查到了禁军的兵器库,又查出有人倒卖军械,听说禁军最近几天已经有十几拨、上百口子人被带走用刑,到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胤褆经此一事到时得了些切实的好处,不用马上回宫面对那群人精,救了太子,还成功的鬼门关走一遭,这样以后有人感觉他的变化,都可以归功于这一次涉险,这简直比中奖几百万更让他开心。养伤的日子无聊归无聊,但是胤褆能是那闲得住的性子吗!显然不是,每天抓着来探病的老四,今天钓鱼,明天下棋,简直是把在现代时畅想的退休养老生活体验了个遍。二十郎当岁的年纪,身体底子好,醒来只将养了三天就下床活动,只是伤口结痂和断掉的肋骨还不方便大动作。这三天里,胤褆每天十二个时辰捉住胤禛陪他玩儿,也亏得是胤禛,性子沉闷,稳重,老成。但越是这样胤褆越喜欢逗弄他,直逗得胤禛额上黑线不断才罢休。又过了两天,胤褆彻底闲不住了,撺掇着胤禛和他出去玩,美其名曰出去体察民情,毕竟是自己大哥,讲理又讲不过,胤禛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出来,然后时刻留意着他的伤势。“老四啊,出来转转散散心,别绷着,看着就累的慌,走咱去郊外的农庄看看,现在天气渐冷,百姓们应该屯秋菜了吧”胤褆出了行宫,感觉自己像小鸟一样自由,快乐,身边这小老头怎么回事儿,忧国忧民呢?不会未老先衰吧?还没娶福晋呢!“屯秋菜?那是什么,大哥”胤禛对农事的了解也仅限于上书房学习后,当闲书看的基本农业用书,还只是书面上关于种植方面的。胤褆,抬手轻轻拍上他光溜溜的脑门儿,嗯嗯,手感果真不错,亲,似乎忽略了自己的发型。“屯秋菜,就是长江以北地区的百姓,深秋时节,大量囤积方便储存的蔬菜,粮食。比如大白菜,土豆,红薯,萝卜等等。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腌咸菜,晒菜干,挖菜窖等等”胤禛的眼睛里闪着光,大哥所说的内容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他想去看看那是怎样的情景,百姓安居,吃喝不愁吗。胤褆看看这小子眼里闪着的光就知道他畅享的多美好,这要是放在现代,肯定是大集上买买买,一家人回到家里忙的热火朝天,开心满足的晚上还得吃顿好的。可是现在是清朝,早期战争频发,修养了没几年,皇位更迭,辅政大臣与新帝拉扯,满族毕竟是游牧民族出身,建国初期不光疏忽农业,还任由贵族像在草场上一样跑马圈地,百姓没有地可以种植,农业大幅减产,只有贵族八旗富得流油,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康师傅亲政后,重视汉学,提倡农业,承诺永不加赋,可这才几年,再加上早年的几场大仗,百姓们也就能算刚刚得以喘口气,离国泰民安早着呢。因为胤褆身上还有伤,不能骑马,哥俩就这么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离行宫比较近的一处村落。村口一处避风得光的院墙下,坐着几位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家,花白的胡子,有的长长的垂到胸口,看起来悠闲安逸的很。“大爷,请问这是啥村呀,离京郊的黄花村还远吗”胤褆蹲下身,礼貌的询问着。几位老人看他们两个年轻人衣着华丽,也没托大,说“这是杨家庄,黄花村在东面,还得大半天的脚程,两位小哥儿这是去黄花村吗,怎么没雇车,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小子兄弟二人回乡祭祖,老家是黄花村的,刚才在来的路上惊了马,车和马都跑丢了,不过没事儿,家父及家里女眷随后就到,大爷,村里有饭铺吗,我弟弟年纪小,饿的快”胤褆自来熟的和老大爷们聊了起来,“村子里哪有什么饭铺,你要是不嫌弃就去老朽家吃点饭菜,农家饭没甚好的,你们不要嫌弃”为首的老大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拿上板凳引着两兄弟回了自家。一处简单的农家院前,大爷推开门喊道,“老婆子,出来了,家里来客人了,给整俩菜,贴饼子啊!”胤禛好奇的打量着这处小院,门前有片菜地,但是天冷了,光秃秃的什么菜都没有了。院子里晾着菜干、萝卜干,窗根底下又两口大缸,估计是腌咸菜用得,不知道这家有没有菜窖,真想看看越冬他家都储存了些什么,粮食,蔬菜,腊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说“哎呦,家来客人了,我这就去做饭,整点好的,当家的,把鸡杀了吧”“行,留着也不咋下蛋了,杀了吧”杨大爷一边回应着,一边跟这哥俩聊天。“老朽,是这杨家庄的村长,村里就这几十户人家,虽然不富裕,也还算过得去,一般来了外客就是在老朽家吃个饭再启程”。胤褆了然的点点头,嗯,村干部嘛,应该的,谁在人家吃饭也不能白吃,这样也不算占谁的便宜。“给大娘添麻烦了,简单些就好,我们垫垫肚子,一会儿家里马车跟上来,我们就启程了”。大娘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粗茶淡饭,贵人不要嫌弃才好”。如此客套一番,宾主落座。桌子上除了一只鸡外,还有两碟咸菜,几个玉米面饼子放在胤禛跟前,大爷大娘只一人一碗玉米糊糊,还客套的说着自己不饿,让兄弟俩先吃。胤禛愣愣的看着桌上的吃食,问道“老人家,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吗?”杨大娘说“哪能呢,鸡是过年才能吃一回的的,秋收过后,不用干力气活,我们老两口一天只两顿玉米野菜干糊糊就着咸菜,好打发的很,哪能顿顿吃饼子”。胤褆拿起一个玉米饼子递给胤禛,“饿了就先吃吧,给,尝尝大娘的手艺”。胤禛沉默的接过玉米面饼子,咬了一口,那粗粝的感觉似乎能割破喉咙,但就是这些东西,村长家都不能保证每天吃到。不知道为什么,胤禛心里堵堵的、鼻子酸酸的。胤褆看他不说话,也不叫他,转头继续和大爷大娘聊天,这才哪到哪,未来的雍亲王,好多东西还有的你学呢。
第八章,民情
一顿饭胤禛没有动一筷孑鸡肉,不知道是吃不下还是想留给两位老人。饭后杨大娘还一直说做的不合胃口,贵人吃不惯,怠慢了。农家没有茶水,只得喝些白水,胤禔制止了大娘往水壶里放糖,说只白水解渴就好。几人趁太阳还暖着来到院里,阳光下吃饱的人都懒洋洋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着家常。“杨大爷,今年年景还好,地里产出不少吧!够一家嚼谷吗?”胤禔打开话题,杨村长长叹一声,“年景不错,可各项税赋就占了六成,这还是自己的地,要是租种地主家的地,再被抽三成,这年关也是难过,就这大家还都在打零工,贴补家里,免强糊口罢了”。“怎么会呢,朝廷土地人头税不过两三成,六成从何说起,谁人征収的”杨村长是个朴实中透着智慧的长者,不然也不能做了几十年的村干部,一听胤禛的话就明白这兄弟二人不是寻常富户,果断不再聊朝廷的事了。胤禛也明白自己刚刚冒失了,欠然的看着大哥,胤禔白了他一眼,对杨村长说,“家里兄弟几个,就四弟读书上进,所以对朝廷的事知道一些,但终究年纪轻不经事,对好些事一知半解,这次回乡祭祖,家父的意思也是让我兄弟二人出来历炼厉炼”喝口水又接着说“家姓黄,原居京郊黄花村,家祖创下份家业,祖父与父亲也善经营,家里叔伯亦有为官者,这才脱了农门,不怕大爷笑话,我一家骨子里还是泥腿子,一年到有八九个月紧盯着田里的产出。在下是长子,这是四弟,家父担心后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这才遣儿孙外出游历。”杨村长这才了然的看看兄弟二人,继续说“早年里长就是这么交待的,朝廷有税、府衙有赋,县里有役,层层有捐,唉,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到头能裹腹,不至饿死就不错了,谁家要是有个灾、有个难的,还是少不了卖房子,典地,更甚的卖儿卖女也不在少数。”村长人老事故,对于胤禔隐晦编造的身世也只是信了五分,说出的信息则有所保留,就这也颠覆了胤禛的认知。“大娘,今年村里都屯秋菜了吗?够吃到开春不?”胤禔转头开始和杨大娘拉家常,“屯了,也没啥,自家种的萝卜白菜,免强够吃到过年吧!盐也贵,不舍得淹太多。今儿天儿好,再多晒些菜干、萝卜干,咋地也凑够十五吃的。”胤禔一听来了精神,“我们哥儿俩帮您凉晒呗,总不能白吃您一顿好的,反正家人还没到,闲着也是空等嘛,您别看我这弟弟廋,力气可不小。”一瞬间胤禛又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这可不行,两位一看就是贵人,哪能干这些粗活,污了衣衫就不美了。”大娘赶紧回绝了,这两公子哥一看就没干过活儿,别再造贱了东西。胤禔笑着说“不妨事,正好让他体会体会粒粒皆辛苦,咱们也搭把手”。就这样饭后几人齐开动,村长杨大爷把院墙根儿下麻袋盖着的白菜萝卜等几样搬到阳光下晾晒,大娘摘菜上的烂叶又清洗干净,胤禛则在一边拿着菜刀把萝卜切成片,方便风干淹渍,胤禔又因为身上有伤,只蹲着陪几人聊天儿。干着活儿总是不注意时间的流逝,不过两个多时辰,变低了温度的阳光让胤禔感到一丝凉意。看看除了胤禛,大家基本上都做完,就高兴的准备收工,来到自家四弟身边掏出帕孑帮弟弟擦了擦额头和鼻间的汗,笑问“四啊!咋样?完活儿没?”“很快,马上就好”胤禛早在大哥帮他擦汗时就抬起头,笑着看向他,也趁机缓缓僵硬发酸的右手和磨的火辣的虎口。“没想到这切萝卜的活儿也如此辛苦,大哥的苦心弟弟明白了。”村长大爷抽了口旱烟笑着说“啥萝卜,那是芥菜疙瘩,塞的很,比萝卜可费力气,今天多亏了小四哥,不然我俩老家伙可得干一两天呢!”胤禛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得,还真成了五谷不分了。胤禔厚脸皮,不见外,“大娘,有晒好的没?给我们来两把,带回去给爹娘尝尝鲜儿”“有、有、一些粗野吃食,你们不嫌弃就多拿些,给家里人吃个新鲜趣儿”大娘高兴的从院墙下一堆新编的背篓里拿出一个,用菜干把它填的满满的。胤禛则暗扯大哥的袖孑,胤禔只做不觉。见天色暗下来,两兄弟起身告辞,村长看他们没等来家人,又出言捥留再过了夜,天黑赶路不安全,胤禔自来熟的应了,让老四出去放信号,其实是通知侍卫今夜外宿。晚上,他们回绝了老两口让他们住东屋的好意,哪有来人家作客住主屋卧室的,在西屋方寸大的炕上兑付着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内侍赶着马车来接他们,还带了些薄礼,一头野山羊,三只野兔孑。两人谎称早起上山打到的猎物,留给村长二老过年用,又在西屋炕上留下五两碎银,两兄弟辞别村长一家,这才蹬马车而去。回程胤禛看着马车里的一篓菜干又转头看看自家大哥,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不通?”胤禔闭目养神,懒懒的问他。“对于农家人的尊重就是,你稀罕他有的东西而他也给的起。明白?该给的回礼是礼数,不能少。饭资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也不富裕。”“尊重?”胤禛迷茫的看着大哥。胤禔抬手又拍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对,尊重,农业是国之基础,你吃穿那样不是农民劳动所得,不应该尊重?何况两位老人家也上了春秋,我们以晚辈礼待之也应当。对了,回去学学菜干怎么做了吃啊!”胤禛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问“大哥是让我做饭?”“对呀,不然你让我做呀,我是伤患,得养伤少活动。别想着交给御膳房,经过御厨的手草鞋也能做出熊掌的味儿来,你先练着,回头做了给阿玛和兄弟们都尝尝农家菜。”
第九章回宫
在行宫又体养了几天,胤禔带着满身疲惫的四弟启程回宫。这一次考虑到身上还有伤,他们没有骑马,一路坐马车晃悠到紫禁城。进宫后略微梳洗就得到了这皇城一把手康熙皇帝----便宜老爹的接见。跟着大太监李德全来到乾清宫,两兄弟给老爹跪下请安,叫起后,康熙从座位上走下来,站在胤禛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辛苦,就来到老大身边。他早就从太医处了解了他的伤势,还是关心的问“老大,伤可痊愈了?太子说你伤势严重,担心的很,朕也为你日夜悬心。”胤禔没有像胤禛似的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回答,反而随意的点点头说“回阿玛的话,儿子没什么大碍了,看着血流了不少,不过皮外伤罢了,也谢太子关怀,不碍事。”说完转头看向太子。康熙点点头,又问“听太子说,你于危难时刻几次救了他,太子很是感动,朕也很欣慰。”胤禔听到这都想翻白眼了,我救了你儿子,他感动,你欣慰,你俩感激我感激的不得了,合着我是外人呗,他是你儿子,我是别人家儿子吗。难怪太子和几个兄弟都不亲,合着根儿在这儿呢,再加上从小在康熙身边耳濡目染的君君臣臣那套,这太子是被他老子和自己孤立到被圈禁都没人看望的地步。想明白了,胤禔就不惯着他了,故作不解的看着康熙,问“阿玛,您欣慰什么?欣慰我没见死不救还是欣慰我不是刺杀的主谋。”胤禔,这话一出,整个乾清宫安静的地上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康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太子和老四呆愣在原地石化了,李德全和伺候的宫女太监更是纷纷扑通扑通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太子是大清的太子,也是保成,我弟弟,我救了自己的弟弟,用谁感谢?儿子和他只是脾气不太兑付,但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不至于见死不救吧。至于刺杀的是谁?阿玛应该也查的差不多了,左不过就那几块料,就那点儿心思,该则么办怎么办呗,儿子不问就是了。”胤禔说完直直的看着康熙,不卑不亢,直接迎着他打量审视的目光。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能虚,稳住。在康熙看来,老大这次历经生死,受了委屈,心里有气,说话太冲,但总算得到教训长点儿脑子了。“行了,老大回去好好养伤吧,太医说你肋骨断了三根,又失血过多,得好好将养,药材赏赐稍后送你府上去,朕乏了,你们退下吧。”几人躬身行礼“儿臣告退”,退出乾清宫后太子总是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胤禔,开始他还忽略不理,可架不住这视线都快化成激光了。胤禔无奈的扭头看着太子说“老二,你这一副便秘的表情看着哥,你几个意思啊?哎呦,不会是几日不见想哥哥了吧!想了你就跟哥说,哥保证不笑话你。”说着还伸手呼噜呼噜了太子的秃脑门。太子一把拍开他作怪的手,脸都绿了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你,你...不许叫孤老二”。预感到胤禔又想挑逗他,于是赶紧深呼吸,抢在他开口前说“大哥,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孤把毓庆宫里的好药材都让太医带去你府上了,一定好好养伤,缺什么只管差人来拿,还有....谢谢你救了孤”最后一句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似的。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眼神飘忽,故作不在意不看胤禔。“哎呦喂,咱小老二说的啥呀!我没听清,四弟,你听见什么了”胤禔故意大声揶揄到。胤禛从这段时间和大哥的相处就知道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太子又会被气吐血了,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哥要是不气太子可能就又要捉弄自己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给太子二哥点蜡了。果然,太子黑着脸说,“谢谢大哥救了孤的性命”语毕还俯身行礼,诚心诚意的样子。半晌没得到回应,太子抬头一看,顿时又黑了脸,胤禔一手环胸一手托腮,看看他又看看天,那模样活脱脱——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本想甩手就走的太子,想到大哥豁出命去救他,硬是耐下性子,又叫了一声大哥。胤禔恍然大悟走过来照着太子的肩膀就拍了一巴掌“呔,何方妖孽快快退去,还我弟弟肉身,保成,保成,你还在吗,保成”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太子的肩膀大力摇晃,直把太子摇的魂要出窍。深宫长大的小太子哪能和混迹军营的兵痞子一般的大阿哥比力气,边上的胤禛都看不下去了,上来帮忙,救出太子。得救的太子被晃的头晕脑胀,看东西乱转,胤禔刚要走过来,太子下意识的就赶紧后退,胤禛挡在二人之间,外人老远看见还以为哥俩打架,老四劝架呢。“保成,是你吗,保成,我是大哥保清呀,看看认得我吗?”这边还叫唤着,太子真想拔腿就跑,张嘴刚说了句“孤...”胤禔立刻又举起手冲过来,“不对,我看你这妖孽欠抽,我今天非....”胤禛又赶紧去拦着,冲太子使眼色,老大这是诚心发癫,就等着太子服软呢,太子站的远远的,大声喊到“大哥,是我,我是保成,大哥,谢谢你救了弟弟”。胤禔这才安静下来,慢慢走到太子跟前,盯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手摸摸对方的脸问,“你是保成?快速回答,你大哥叫什么名字,你最后一次尿炕是几岁,当时他在干什么。”太子顺势说道“我大哥叫保清,我最后一次尿炕是7岁,当时...”说到一半,回过神儿来的太子,脸色涨紫,一口气又堵在胸口。看胤禔又要伸出手冲过来,不得已咬着牙说到,“当时你和卓远拿着我的褥子当锦旗满宫里乱跑,宣扬的全宫上下都知道7岁的皇太子还在尿床。”说完满脸通红,恨不得用十个脚趾抠出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