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还在琢磨着怎么解析自己闯实验室这事,用勺子匀着汤水,低着头。“教授,我来这儿——”
“来这儿,游玩过了吗?”墨熵这会停住了筷子,眼里含笑的望着她。
“哦,玩了好些地方。”
“想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吗?”说着,墨熵将银耳递到夏葵面前。
“这里离敦煌不远;我上次去敦煌玩的时候,想去看看敦煌的代言狗——乐乐,没见着。这里还想去。”女孩舀了一勺子银耳,甜而滋润,特别适合秋季。
“乐乐?”
“嗯,敦煌有个代言狗,叫乐乐;它小的时候,母亲带着它每天都巡视一遍敦煌;它母亲去了之后,它自己保持这个习惯好些年了;是一个吃百家饭的中环田园犬。咱大中华田园犬代言咱大中华的敦煌石窟,教授,你觉得是不是特别酷——”夏葵说着乐乐的时候,停了勺子,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脸上都是遮盖不住的稚气;突然想起,陈科吐槽的那句,“最烦你们这些养主,滔滔不绝的安利自家狗,”就哑然停住。
墨熵依然是盈盈笑意望去姑娘眼底,一副饶有兴趣地表情询问,“那乐乐还有什么趣事?”
“它——”姑娘还没有重新打开话匣子。结果,见陈科风尘仆仆地做下来,直接拿了桌上的柠檬茶,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杯之后,指着夏葵开骂:“你这小没良心的,留我一个在那里;我被当做学生被抓去化验血液去了,大半个小时,手都没有停过;研究生时期,都没有受过这罪。那个鸟的事,我知道个大概了,真菌感染控制脑部,才会出现逆飞。”
“陈先生——”陈科才坐了这么一小会,才注意到坐在夏葵对面的墨熵。
“哦,墨教授也在这里。”陈科继续灌了几口茶。
“真菌感染脑部?导致行为异常?”夏葵有点不解地问,动物真菌感染,她听说过,例如家里的狗就曾真菌感染皮肤,至于脑部,很少听说。
“这也不是不可能。像热带雨林里有一种僵尸蚂蚁,会离开巢穴,最后挂在一棵草上死去,身上会长出孢子;其实是距今4800万年的一种真菌感染它的脑部,控制它的行为,让它去寻找适合真菌生存的环境,期间还有可能以孢子传播的方式感染其他蚂蚁。”陈科继续抢过话题,说得吐沫横飞的。
突然陈科扭头一转,转向墨熵,“还是教授说说。”发现自己显然是班门弄斧了。
墨熵有点迟疑,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看见照片的一刹那,陈科和夏葵如同雷击一般愣住了,只见培养皿里,具已经枯槁得不成的鸟尸上,居然开出了一朵通体透明的水晶兰。原来死亡竟然可以如此的绚烂?
“这种真菌学名——地狱使者。”墨熵说。
“水晶兰——地狱使者?”根据红外线照片记录,在培养皿里,一具已经枯槁得不成的鸟尸上,居然开出了一朵通体透明的水晶兰;给人一种生命最后挣扎之时拼命绽放的错觉,水晶兰的根部轮廓仿佛划出了生与死的界限。
“我靠,水晶兰还能感染鸟类大脑,进行行为控制?”鹤城博物馆的那天晚上,陈科也在场。对于这种孢子开出的真菌,他也有印象。
“是孢子。”墨熵更正了一下,然后担心地望着失神的夏葵。
“那它为什么不让焉耆女王变成粽子?”
“陈先生刚才说的僵尸蚂蚁案例,不是回复了自己的问题吗?”同是生物工程系的专长,墨熵和陈科间的对话,让外人有点打哑谜的感觉。
此刻的夏葵没有猜谜的心思,也没有追问;她的脑子轰的一声,思绪完全回到那个月圆之夜,那个远古的女皇,她经久不衰的容颜,枯槁的右手;那双徐徐睁开的眼睛,还有她鬓间的水晶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幽幽的光彩;仿佛真的如传说般的地狱使者的召唤。
“小葵——”墨熵唤了几声,直接握住她的手腕,这时女孩才惊醒过来。
“别担心。我们有对策了。你累的话,我送你回大学招待所歇息。”
女孩木然的摇摇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教授,对策是什么?”陈科直接罔顾墨熵的担忧,直接发问。
墨熵将注意力从夏葵的身上艰难的转移回来,有点一心二用的回复:“疫苗接种。”跟回复夏葵的问题的态度不同,墨熵对旁人的回复,有时是言简意赅的。
“你怎么确定感染源?”陈科追问。
“鸟类食物链的上端可能是感染源,食物链的下端也有可能受感染。以食物链为线索,接种疫苗。”墨熵回复的字字铿锵。
“接种疫苗的办法?”其实,陈科也非完全罔顾夏葵的状态,只是他知道夏葵回神过来之后,也是想知道这些的。
“投放真空疫苗针剂,鸟类或者鸟类食物链的下游,会在觅食的时候,完成接种。”
“经费?负责部门?”
“鹤城大学生物系已经向防疫部门和两省农林业部提出了申请。”墨熵语速很快。
回去的路上,陈科还嘀咕了两句:“自从博物馆那具女尸重现人间以来,奇奇怪怪的事就接连发生,就像——”
“像什么?”夏葵问。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陈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