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我下意识地惊叫一声,一边后退,一边伸手去揭那张黄纸。
当我的眼睛被黄纸糊上的时候,明明没有闭眼,视野之中却是一片漆黑,应该是被黄纸挡住了光。
但当我伸手去摸时,脸上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感觉有一股凉气瞬间沿着我的眼睛钻了进去,从鼻梁到太阳穴一片冰凉。
眼前的黑暗仅维持了一秒钟左右就如同雾气般散开了,但是我眼前的世界却已经完全地变了一幅样子。
祠堂里的幽暗忽然被驱散了许多,我能看见,在祠堂内壁上坚实细密的木头纹路里,有许多淡金色的细小光点在缓慢流淌着,仿佛是用半凝固的熔岩铺就的墙壁。
再去看那供桌,供桌上的两支红烛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从烛火中各自飘出一缕肉眼可见的青色烟气,径直飘向供桌后的那幅画。
此时那幅画也发生了变化,焦黄色的纸面上浮现出许多淡金色或是青色的纹路和斑块,此时也在缓缓地流转着。
但这些还不是最古怪的,最古怪的是站在供桌边的那位老人!
在老人站立的地方,我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此时正在不断往外发散着黑色的雾气,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看着眼前神奇的景象,我大张着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端端的祠堂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一个人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团黑雾?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内心的震撼才稍稍压下去几分,正准备开口说话,但就在这时,变化又发生了。
一股白大的力量猛地袭来,扯着我的脑袋向后拽去,我猝不足防之下一下子被拽倒了。
然而我却没有立刻倒在地上,而是先摔进了一片黏重的黑暗之中,又过了大约一秒钟之后才摔倒在地上。
也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黑暗时间里,我眼中的世界,又变了。
我身下是一片荒芜的原野,遍地都是细碎的黑色砾石,天空中层层叠叠地布满了铅色的乌云,翻涌着各色的闪电,问歇地照亮这片空间。
一棵柳树,一棵高耸入云的柳树,就立在我身前不远处的荒原上。
闪电照亮的暗青色躯干上满是扭曲的树瘤和狰狞的裂口,数不尽的粗壮枝条在空中狂舞,一半搅动着天上的乌云和闪电,另一半则不断从半空中向地上拍打,溅起一片片黑色的尘雾,发出雷鸣一的爆响。
我揉着还在生疼的后脑勺,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有一些黑色的碎屑从柳树身上落下,然后居然像活物一样向我的方向袭来。
说是碎屑,但那只是相对于柳树而言的,我远远地看见其中最大的几块居然有卡车那么大,轰鸣着向我袭来。
“我靠!”
我低骂一声撒开腿就跑,然而却很快就被追上了。
先是一块足球大小的黑色东西跳上了我的小腿,它牢牢地粘在我的小腿上,无论我怎么甩也甩不掉。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黑色的东西粘在了我的身上,那种触感格外地诡异,就像是一块块会自己行动的、冰凉的生肉一样,不断将我身体包裹在其中,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终于摔倒在地,四肢都被那些黑色肉块紧紧勒住,动弹不得。
我睁大眼想寻找一个可以逃跑的方向,四周却都是一样的荒原,我张开嘴想寻求帮助,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存在,反而被那些爬到我脸上的东西蠕动着钻进了我的口鼻之中。
视野被一块块遮挡,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慢慢地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啊…呕~咳咳呕~”
我猛地清醒过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边咳一边把早上吃的米粉吐了出来。
我跪在地上一阵猛吐,而老人则捏着半张正在燃烧黄纸站在我的身边,我隐约看出,那似乎是一张写着红字的符。
我又咳又吐好半天,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才稍稍缓过神,抬头看向老人的脸。
老人的脸又藏回了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但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将手中的黄纸随手甩到半空中,开口向我解释道:“那是一尊神祇。”
那张黄纸飞在空中,燃烧的速度骤然加快,还未落地便化作一团灰烬,而在同时,我面前的那滩呕吐物竟然也在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我正暗自惊奇,就听到老人继续讲了起来。
“刚刚那张符是借助柳神九烈真君的法力开启阴阳眼的符篆,名为柳叶阴阳开眼符,即便是凡人也可借助此符短暂开启阴阳眼,而代价…便是直面神明。”
“失落的神明。”
老人嘴里吐出的气息有如九幽地狱里的阴风,我不由得感觉浑身冰冷,就连供桌上的烛火也在瞬间被压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