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读书时就非常喜欢林则徐,毕竟晚清大臣道德完人。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说的真是好,可惜那清廷皇帝对待我们汉人,连家奴都不如。林公多好的官就这么被他折腾没了。”
程矞采看到洪玄竟随口吟诵林则徐的诗,还是很惊讶的,听闻这个人是个落地秀才,文章做的不怎么样,却整日研究那西方耶教,最后还创立了“拜上帝会”,整日里上帝来上帝去的,不能说不学无术吧,只能讲圣贤道德文章白读了。
“林元抚大才,我远不及也。当年他在虎门销烟,又在广州各处修建炮台抵抗外夷,可惜英夷船坚炮利,不能敌也。”
“林公固然大才,单单虎门销烟泄洋人毒化我华夏子弟之恨,就能青史留名,但是程先生若是能助我,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祛除这亡国奴恨是不是也能让子孙后代记得。”
说着洪玄指着程矞采瓜皮帽后的辫子:“这等金钱鼠尾才真的是有辱斯文吧,甚至于我听说有些地方孔庙里孔夫子的画像都剃发易服了。程先生,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程矞采听到洪玄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时心里一震,没想到这贼头好大志向啊,又待洪玄指着自己的辫子,老脸禁不住红了起来,虽然现如今少有人提起辫子,甚至于很多平民百姓还以为这辫子就是传统。
可是,作为士大夫的程矞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二百年前在清军的刀枪之下被逼着剃发易服的。
清朝的士大夫,已经不能称之为儒了,特别是经历了康熙,雍正,乾隆,持续一百年的文字狱的教育之后,一个个的除了官方考试需要的教材及八股文章格式,仔细研习经书的有,但是不多。
一个个的把精力投入到训诂学里,金石考古研究的头头是道。
要说不知道剃发易服的具体状况,纯纯自欺欺人,不过是国朝初年清廷让其他各族保持服从的手段之一,相比之下满清对待蒙古人的手段那才叫狠辣,夕日称雄漠北的蒙古人因为清廷的减丁政策,至少是程某人做官几十年,邸报基本没有过北方的消息。
“程先生可不要告诉朕,这金钱鼠尾乃雅正?”洪玄正色道:“先生可知我中国之民自周公制周礼三千年,所谓华夏,《尚书正义》说: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而今二百余年,衣冠还是那个衣冠吗?”
“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程先生,这二百年又算什么呢?”
“洪天王说的在理,可如今天下承平日久,移风易俗,朝廷也用圣人教诲选贤任能,百姓皆已习惯,战事再起,遭殃的更多是百姓啊。”程矞采毕竟做了清朝几十年官,怎么都要狡辩一下。
“哈哈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朕知道,可是既然百姓苦,我起兵就是要让老百姓不再受苦。程先生,我不知道你的本经是什么,可我读的是《春秋》,孔夫子说微言大义, 齐襄公复九世之仇你也是知道的。
存亡国,继绝世。甲申之变后,八旗铁骑入关,死了多少百姓?我是从广西一路打到江宁的,这一路多少的故事我也听闻不少,程先生你说这仇要不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