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6 无名箭矢(2 / 2)天堂甬道首页

“之前不是说我想要去莫斯科吗,可那些大城市的人总看不起我们这些山林里的人,即使雅库茨克那样的地方也是如此,如果莫斯科都是像您这样好的人,我也就不担心了。”

“怎么会,你的俄语相当标准了,即使莫斯科最年长的人大概也分辨不出。”

“这大概是我听过最鼓舞的话语了,我也是为此练习相当长时间了,但名字我实在拿不定主意,您会的这么多,不如帮我想个最合适的名字吧。”

原本活跃的思绪,瞬间挤做一团。村长还在期待的看着,河水倒映我扭曲的面容,我却没有半点头绪。

“是要带父亲看病吗?”

“是啊,即使再小的可能,我都想试试。”

“拉斐洛维奇,如何?”

冰封的松林逐渐远去,片刻的沉默后,是发自内心爽朗的笑。

“真是个好名字,祝福你小先生,愿您的善良能驱散阴霾,指明前路。”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拉斐洛维奇有他的义务,站在河畔目视我们消失在勒纳河的尽头,就是他与我们最后的告别。

无言的破浪声,是这段冒险后半程的主基调,在不可见的河床上,水流悄然加速,在魏宁船长的号令下,兽皮包裹旧木板赶制的“盾牌”被树立在右侧船舷,黝黑的枪洞,指向河东岸的密林,虽然只是片刻,可怖的敌人已经显露出他们的踪迹。

“人数相当多啊。”达达副手的感知依然敏锐。

“都打起精神,马上就要到狭窄河道了。”

我们在等待着,林中的他们一定也是,究竟谁是猎手,只有手中温热的子弹能够告诉我们。

在我们将要穿过狭窄水道,隐藏的身影终于显露在正午阳光之下,十数个幽魂从树林中飘出,有些破旧的衣袍将他们连同面容一同隐去,盖不住的是那些腰间的弯刀和粗制的弓弩。

“让我们离他们远些。”

随着魏宁长官的命令,小船缓缓向靠近西岸的方向驶去。此时灰袍人已经拉满弓弦,集结在东岸的河滩上。

近了,近了,几乎可以分辨出破旧衣袍上细碎的补丁。

“不好!”

掌舵的达达副手突然惊呼,伴随而来的是船身激烈的震动。猛然变化的暗流几乎要将船身横了过来,小船急速向东岸偏移。

来不及稳定射击位置,莫名的激流击碎了魏宁长官一切的准备。

“别管步枪了,快把盾牌再支起来。”

小船里已经乱做一团,即使刚刚还在指挥的魏宁长官,此时也被狠狠的拍倒在船舱里。

“快到这来。”

在箭矢袭来的最后一刻,达达将已经昏头的我拉进临时的掩体中。

尾羽划出尖锐的破鸣,坠入旋涡的中心,又传来箭杆被激流折断的声响。

盾牌外包裹的兽皮被轻易贯穿,只有包裹其中的旧木板抵挡住了这一轮疯狂的攻击。

我将身体缩在船舱一侧的夹缝处,达达则一边承受着盾牌的重力,一边操纵着船舵,舵杆已经到了它的极限,小臂粗的实木上,裂痕快速蔓延。

体态浑圆的泰特先一步在激流中稳定过来,在下一轮箭雨到来之前,快速打空了压满的弹夹,效果十分明显,相比于上一轮,箭矢的精度和数量都明显的下降了。

水流逐渐放缓,待宰的羔羊也有了反击的余力。

三杆步枪快速射击,愤怒的子弹击碎砾石,河滩上尘土与碎块飞溅,敌人的阵型瞬间被击溃。

“喝呀,愚蠢的混蛋们,你们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泰特的脸色红润异常,为了更好的射击视角他甚至完全暴露在盾牌之外。

“小子,别躲在角落里!快给我些子弹,该我们回礼了!”

恐惧几乎使我放弃思考,下意识的我爬到船舱另一侧的行李处翻找剩余的子弹。

与密集的枪声格格不入的尖嘨急速逼近,几乎与逆行的子弹擦身而过,一只不同寻常的箭洞穿了千疮百孔的盾牌,几乎是同时,一阵凉意从脊椎蔓延到全身,麻痹了我全部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裆部一阵湿热,我以为是我终于被吓尿了裤子,可掌心温热的鲜血与随之而来的阵痛证明我还远没有如此懦弱。

小船终于渡过激流,远离那狭小的河湾,船底原本已经发黑的血渍又被新鲜的血液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