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不得清闲是何种滋味。

以青石为伴，枯树作友，清泉入夜响，惊梦三更寒。

花伶人苍白脸上的红润越发显眼，故友重逢，难得有人与她交谈，气息比往日活泛几分。

黎梦之看着这个脆弱的女人，世人只知花蕊夫人美艳无双，却无一人能见真容。

这纸画一般，一戳就碎的女人，真不知道他们在倾慕个什么。

没有人族的妆品，花伶人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黎梦之的眼里没有怜惜，也没有嫌厌。

“你为自己做下的事情，确实也用不着后悔。”

花伶人美目微闭，如同养神。听见这句冷言相告，细长的睫毛轻颤。

“怪只怪你太愚蠢，你把他当师长，当君子，他却是图谋你的身子。”

“蠢货不可自救，信什么君子之道，惹人发笑。”

黎梦之富含攻击力的话语犹如利矢刺耳，花伶人只是默默听闻，嘴角勾笑。

“我花族便是这般，与狐族，鹤族又有什么分别，笑便笑吧。”

“博你一笑，妾身这个笑话也算值得。”

“嘁。”

花伶人侧过头，任由稀疏日光照在白嫩的脖颈上，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热。

“先前曾听闻你与人交手，受了重伤？”

黎梦之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百识商会，百年前已经被我万花宫入了灵石，那个沾染着你境界气息的小狐娘，被我恰好撞见。”

“三元补天丹，本是八万灵石，我让她五万取走的。”

听见花伶人有气无力的解释，黎梦之眉头一挑。

“那怎么不直接白送？”

“……”

万花宫只是入了百识商会的股，不是变成百识商会的掌柜。

五枚三元补天丹，她已经给黎梦之省下十五万灵石。

到底是老妖怪，填不满的贪心。

花伶人睁开眉眼，眼里满是无奈。

“所以你遇到麻烦了？才想起来入我珠霞洲，求帮助？”

“嗯，找你要点灵石还有丹药，你这里有没有人族的修行仙法，顺便这处福地借娘娘我用段时间……”

“……灵石丹药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花伶人歪了歪头，清瘦的脸上挑起柳眉。

“不若把万花宫送你？”

黎梦之一声嗤笑，“你舍得？你装出这柔弱模样骗骗外人还行，在我面前就算了吧。”

“我哪里有装。”花伶人脸上浮现一抹苦笑，“玄妙二气匮乏，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昔年我那师尊以自身阳气为饵诱我心智，如今我只能凭借生阳玄丹苟活于世。”

“若不苦心经营万花宫，你没有三元补天丹神魂破碎，我亦无阳气调理，死于非命。”

黎梦之下颚微抬，对此不以为意。

“只有你把性命看这么重，我辈修士与天争命，生死不过常理。”

“……”

花伶人没好气的白了黎梦之一眼，风情万种，却无人欣赏。

“换个话题，本想着百年未见说些体己话，妾身都要被你气死了。”

“有什么好聊的，娘娘我是来找你要东西的，东西给我。”

黎梦之手掌对着花伶人一摊，再怎么冷艳，都多一丝女儿家的俏皮。

花伶人瘪瘪嘴，抬起纤细手腕就拍上去。

不知何时落下的红霞，印在两人白玉般的皓腕之上。

…

“你也收徒弟了？”

“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