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国昭宁元年(189)九月一日的清晨伴随着诸位朝臣的脚步一同来到北宫崇德殿。
由太傅袁隗和太尉董卓率领群臣向皇帝刘辩朝贺:“臣,拜见陛下。”
在皇帝身旁的侍从高声道:“诸公安坐,陛下有诏。”
诏曰:“朕自即位以来多有不明,以至于宦官作乱,国舅殒命。国都沦丧,朕心痛焉。追思前愆,皆朕之过也。朕思虑再三,自觉德行浅薄,上不能奉宗庙,下不能牧黎民,今愿禅让大位,请诸位另择贤君。”
刘辩的诏书宣读完毕后,新任司徒黄琬起身奏对道:“臣黄琬启奏陛下,宦官之事由来已久,或可追至和熹皇后之时,岂是陛下之过,国舅何进掌阿衡之权,却亡命于宦奴之手,皆是其智谋不达之故,此又与陛下无关。纵有乱臣贼子为乱一时,亦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今祸乱已处,众正盈朝,正是陛下恢宏气势,廓清寰宇之时,为何心生退却之意。况又陛下青春正盛,正可承吾大汉先君之宏业。臣请陛下收回诏命。”
黄琬说罢,接任董卓司空之位的杨彪答道:“黄公所言极是,愿陛下收回成命。”
众朝臣也附和道:“愿陛下收回成命。”
刘辩身居宝座,看着一众朝臣齐齐伏地请命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本就懦弱的刘辩面对朝臣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更是一片空白。刘辩有心说些什么,可是一对上董卓的眼神就慌的神都飞走了。他当然不想让出天下至尊的位置,可是他更怕自己相孝质皇帝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皇城的角落里。
董卓原想皇帝突然提出退位,众臣应该会措手不及,没想到还能在黄琬和杨彪这两个老家伙率领下有条不紊的应对。看来大家都当做是小皇帝性格懦弱吓破了胆。一通谋划倒是被黄子琰占了先机,要是再让这个老东西待在豫州牧的位置上指不定有多少麻烦,看来把他征召回朝真是为自己省去了一大阻碍。
见朝臣跪了有一会了,董卓也赶忙下拜道:“何进无谋匹夫,死于宦官之手已是不堪,今又危及陛下圣名,搅扰陛下,真是死不足惜。臣请即刻严办何进余党,还望陛下莫要因逆臣之过而伤及贵体。臣与诸公皆愿为陛下奋一旦之力,退位之事愿陛下切莫再提。”
刘辩见董卓终于回话,急忙颤抖地说道:“朕……朕知诸公之……之心,诸公不……不明朕之心也。”说罢便在侍从的扶持下起身离开了崇德殿。
刘辩走后,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皇帝退位的决心如此坚决。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种拂起身到董卓身前:“董仲颖,陛下此番可是受你胁迫。”
董卓吃惊道:“颖伯何出此言,卓虽粗疏,岂能不明为臣之道。颖伯误我深矣。“
种拂手指董卓问道:“汝入雒阳已来动辄便以永乐太后亲族自居,遇人常言陈留王多有贤能。若非汝从中作梗,陛下正值青春,岂能弃臣民欲不顾。”
董卓怒道:“大胆种颖伯,吾敬你乃正直清明之臣,汝安敢坏我名节。”
种拂亦不甘示弱:“逆贼何……”
袁隗打断道:“诸位皆是国家重臣,都是陛下的忠臣,何以自相仇雠,哪里还有国家重臣的威仪。”
“陛下一时不解,吾等尽心辅佐便是,岂能疑心同僚。老夫虽身居太傅之位,然年事已高,恐耽误国家大事。今陛下不临朝,仲颖,子琰汝等身为三公当与尚书台协同处理朝事,不可疏漏。”
“至于诸公,都散去吧,切记各司其职。”
有袁隗出面种拂也不好再追着不放,与其子种邵一同离去。其余众人也都各自忙碌。
吕布在一众散朝的官员中找到董旻说道:“叔颖公,晚些可愿赏光至舍下一叙。”
……
自退位诏书宣布以来刘辩就很少临朝,只是三公与尚书令偶尔可以入宫面见皇帝。
一日,董卓独自入宫面见刘辩,临行前董卓对刘辩说道:“臣风闻陛下明日有诏。”
刘辩自然知道董卓话中之意,起身回道:“太尉有命,明日朕便下诏。”
董卓不满的哼了一声:“陛下慎言。”
刘辩慌忙改口道:“是朕失言,是朕失言。是朕明日有诏,是朕。”
董卓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皇宫。刘辩见董卓走远,一人瘫坐榻前细声流泪:“董卓老贼竟如此跋扈,吾……吾……为之奈何呀。”
……
九月十日朝会,一直身居内宫的皇帝刘辩再次出现在崇德殿的宝座上。
刘辩接受众人的朝拜后说道:“前日所言禅位之事,朕乃是一片赤诚,诸公何以违之。诸公只在意自身清名,却不体谅朕心。朕德不配位,夙夜煎熬,唯恐一朝有失辱及历代先祖。今有陈留王刘协者,乃先帝亲子,朕之手足。自幼聪察岐嶷,智慧过人。朕既寡德,王足继之,可不辱我先祖。朕今日便禅位于陈留王,诸公可速拜迎天子。”
刘辩话音未落,就见袁隗领一众朝臣跪倒在地哀求道:“陛下乃先帝嫡长,汉室正统,何以弃天下臣民于不顾。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刘辩无视众人的请求,上前一步手举诏书来到袁隗身边说道:“太傅天下人望,众臣之表,为何拒皇命而不纳。”
袁隗回对:“臣只知佐命陛下以至尧舜,其余不知。”
刘辩闻言身体颤抖,抬手指着袁隗道:“太……太傅,你……你……”
刘辩一时无奈,便要动手将诏书塞入袁隗怀中。这时,董卓一个箭步冲至刘辩身前。董卓相貌粗犷,虎背熊腰,刘辩见董卓暴起,一时间六神无主,呆立原地。
一众臣子见董卓突然起身,连忙道:“太尉不可君前失礼!”
董卓见刘辩一副懦弱不堪的样子,心中鄙夷,道:“此刘氏种乎。”董卓一把抢过诏书,跪在刘辩身前:“此诏于制不合,臣等不敢奉命,望陛下恕臣无理之罪。”只见董卓一把扯碎诏书说道:“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众人见董卓并未有不轨之举,也附和道:“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在董卓与袁隗的反对下刘辩第二次禅位最终不了了之。刘辩最终在侍从的陪同下返回内宫。
……
皇帝缺少主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如今几次三番想要退位,态度坚决,由得让人怀疑。尤其是那些本就对董卓不满的人。董卓撕毁诏书后的一个夜晚,一群人悄悄汇聚在雒阳城中的一间屋舍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