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比不上钱老板,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爱好不多,平时就好写写字,喝喝茶。对了,宇锋侄子的事有进展吗?”
钱正豪神色冷下去了几分。
“没有进展,除了那把枪。”
“唉,一把枪能说明什么?”
“那是我前不久刚送他的生日礼物,整个河东省也许就这一把,不可能是别人的”,钱正豪把茶杯放下,“我派出去的人手全都有去无回,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怀疑...”
话没说完就被赵长青打断,“你放心,我让祁刚再多派人手。在曲平,有你我二人,没人敢动侄子,许是自己躲到哪玩去了。”
这种马虎眼搁平时钱正豪也就忍了,但这回涉及到他唯一的儿子。他直接开门见山:
“能不能请齐先生帮忙?”
赵长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也知道,齐先生的本职工作是保证‘项目’不出差错,他这样的高人是不会为了你我的私事出手的。”
钱正豪神色更冷了:“自打齐先生来了之后,好处我可是没少给。现在请他帮个忙,不算过分吧?”
赵长青看了一眼钱正豪,随即给他倒满了一杯茶。
“正豪啊,消消气,且不说咱俩的关系,宇锋和子凡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一直是把他当干儿子对待的,他要是出事了,我决不能坐视不管。”
钱正豪没有动茶杯。
“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齐先生,再让祁刚直接去拿人。再刁的刁民,警察总能治了他们吧?你快喝,茶凉了就苦了。”
赵长青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的确是好茶。
“至于学校那边,那个校长你也是知道的,有点‘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意思,我不好直接进去把人带走,闹大了总没有好处。”
他又抿了一口茶。
“不过你放心,子凡对这件事很上心,学校有他留意着,人只要来了就走不了。”
钱正豪神色缓和,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先谢谢赵兄了。回头帮我给齐先生带个话,‘项目’一切顺利,让他大可放心。”
“有个情况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赵长青翘起二郎腿,身体往椅背上靠去,“从厂子里排出来的水有问题,下游几个村开始死人了。”
钱正豪确实是头一次听说,但并没有当回事:“几个农民罢了,我来处理。”
“不妥”,赵长青推了一下他的细框眼镜,“此事事关重大,上头的领导知道了,你我都承担不起。而且对于废水的处理,上头是批了钱的,县委可是把这个款拨给了正豪集团。”
钱正豪笑了,“老赵,废水的处理装置我们可是采买了,只不过买的便宜些,省下点钱罢了。上头来查咱们也不怕。而且,我可是也没亏待你...”
赵长青好像没听见这句话,继续说道:
“正豪,不是我不信你,村里人多口杂,万一把‘项目’的风声走漏出去,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哼,一群种地的,能翻出什么花来?就算出了事,不是还有‘另一个’县长顶着吗?人家名义上可还是正职,算是你的领导,哈哈哈...”
钱正豪边说着边向隔壁的方向努了努嘴。
赵长青显然放心了许多,但还是很谨慎:
“我看,这事还是让祁刚去办,跟医院配合,把相关的人都集中起来处理掉,定性就是瘟疫,也能说得过去。”
他又喝了口茶。
“只要‘项目’不出问题,其他的一切问题都是小问题。不过正豪啊,现在你的那些地下的买卖群龙无首可不行,曲平县恐怕会乱一阵子的。”
钱正豪搓了搓拇指上的金镶玉扳指,笑了笑,回答道:“就都交给子凡来管吧,自家人,我放心。”
钱正豪知道赵长青觊觎这块肥肉已久,不如卖个好给他,让他把齐先生请出来。
自己手里只要攥住钢铁厂的‘项目’,其他一切都是细枝末节。
赵长青先是一副没有预料到的样子,又却之不恭地说道:“也好,子凡马上就十八岁了,之前你给他将近三分之一的份额,我看管的还不错,这回把整个一摊子交给他,也好让他多磨炼磨炼。”
茶杯里的茶已经凉了,赵长青没有再续上,继续说道:“这些产业,以后还是要慢慢步入正道,不能总是在地下,见不得光,你说是不是?”
钱正豪没有回应,只是微笑着盯着茶杯里的茶看,过了一会突然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刚才带我进来的是你的秘书吗?她叫什么?”
闻言,赵长青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觉得奇怪。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说道:
“小王啊,派给你一个任务,晚上我要和钱董吃饭,你跟着一起去。什么?私事一律推掉,这件事最优先!这是工作,你男朋友不能支持?另外,事后你要负责送钱董回家。”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钱正豪又忍不住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容。
赵长青挂掉电话,茶杯里的茶已彻底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