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看着朱彤玑将水全部泼洒进田里,田中禾秧郁郁葱葱。
“四师弟,古英兰和林天馨是谁啊?”朱彤玑随口问道。
何雨扇着小风的手僵在了原处,少年郎有些结巴:“师......师兄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刚刚筲家两兄弟被你砸在地上,他们生气后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朱彤玑随便找了个理由。
何雨睁大眼睛看向那两个平平无奇的大水桶,随后连声向两木桶告罪。
朱彤玑蹲到何雨身旁,揣起大手子继续追问:“唉唉!别像以前那般避开话题,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何雨呐呐不言,最后憋出来一句:“母亲说过,家丑不可外扬。”
“唉~咱哥两可是自己人,师兄我又不会出去乱说。”
“真的?”何雨看向三师兄,三师兄面色坚毅,不似作伪。
随后,何雨看向四周,身后的水桶兄弟、扁担大哥;身旁的水缸大叔、水瓢小婶;身前立在田中的锄头、铲子两兄弟。
怎么看都觉得它们正围着师兄弟二人,竖着耳朵在偷听。
忽然一阵小风吹来,何雨汗湿的背部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真的真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哪里会出去乱说!何况你也自言自语说了一点了,快讲快讲!”朱彤玑兴奋地催促。
何雨苦笑连连,早知道三师兄能和老物件们说话,当初刚来时就不该自言自语。
也许对待老物件更轻柔一些,他们也不会向师兄告密?
“其实......”
何雨出生在中州河东郡的一个武道世家,家传武学梨花枪,有一点锻体修炼的门道。
父亲何君辰是远近有名的锻体武学大家,全力施展可力战筑基修士。
古家的少主古有清曾是何君辰的至交好友,两人指腹为婚。
等到何雨和古英兰双双出生时,两家便交换了八字和名帖,聘礼与嫁妆。
可惜好人不长命,古有清几年后病死榻上。
何家如日中天,古家的新家主古有兴便天天遣人将古英兰送至何家同何雨玩闹。
端的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情的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然而好景不长,在何雨八岁那年,父亲何君辰命丧于押镖途中。
父亲死了,何雨却尚年幼,他这一脉立刻失去了主心骨。
祭奠不到一月,何家的远房亲戚们便打起了何雨母子的主意,打算吃绝户。
何雨的母亲秦氏是一个温婉的女人,温婉善良在平时是极好的品质,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变成了致命的缺陷。
何家的产业和田地被那些亲戚们纷纷以何雨年幼无知、秦氏妇弱无能为由占去。
不到一年,何雨母子二人只剩下一间祖宅,几分薄田,和一位小侍女林天馨。
至于古英兰?古英兰在何君辰的死讯传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何雨十三岁那年,也就今年的早些时候,古英兰带着几个家仆来到何雨母子的住处。
母亲秦氏还以为古英兰念起了旧情,高兴得亲自摆好茶水招待。
谁知古英兰随手将以前的聘礼扔到的桌上,言语之间极尽嘲讽,竟是来退婚的。
秦氏本就凄凄戚戚,在古英兰一激之下,没过几日便一病不起,哀婉而死。
孝期都没过,那些个叔叔们又出现了,开始分起剩下的家产、祖宅、田地。
完全没有过问何雨的意思。
十三岁的少年,即便是练了武,在一群三四十岁的武夫面前又能做些什么?
争执过后便是拳打脚踢,何雨被扔出院门。
暴雨如注,凄苦萧瑟,粗布麻衣的何雨蜷缩在街巷角落,腹中空空如也。
却见一位英俊的女子,肌骨莹润,气质如梅,身段婀娜,风韵似梨,未披蓑衣而豆雨辟易,未着鞋履而泥水不沾。
她俯下身,看着蹲在地上、一身泥污的何雨,问道:“你要师父不要?”
然后何雨就到了血食峰。
朱彤玑看着何雨,十三岁少年的面庞还未褪去稚气,只是这经历……四十多年前的记忆开始攻击朱彤玑。
朱彤玑摸着脑袋,半天憋出一句:“四师弟有大帝之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