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四个衙役把丁云和两个家将从牢里提了出来,按照张大人批示,押重犯丁云去青县大牢,两个家将无罪释放。家将张涛和常亮哭啊,非要一起去,算是送个行。于是几个人就这么上路了。
丁小七身穿囚服,带了木枷,边走边四下张望。此时多希望能见到亲朋好友再多看一眼,却又不想看到熟识的面孔,让他们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他心中也纳闷,从入大牢到出大牢,这么多天过去了,既没见到丁雪也没看到吴大山,难道是回孟村给爹爹报信去了?哎,不知道一家人要急成啥样。
刚才衙役已经宣读了知县的判决,定他为杀人。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惊讶,这些天他反复把这个事情想过了,张从尔必定和左奎烈是官匪一家,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自己是羊入了虎口。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不过自己就这么被灭了,又着实心有不甘,我丁小七也算文武双全,就这么死了?他再看看四下,丁雪不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去往青县,以她的性格此时要是不出现,很有可能会在半路上来救我,但是如果我得救了,那岂不是要牵连爹爹,我丁家都是忠良,为大清培养多少武将,怎能被我玷污了名声。看来即便是丁雪来救我,我也不能走。最好是师父来救我,他是神仙,不会牵连他人。这一路要观察有没有大松树,假装休息求求树爷才是。
他这么想着,一行人就这么走着。出沧州向北七十多里就是青县,按衙役的说法当晚必须到青县大牢,所以这一走就奔了下午,一个个累的腿都细了。
眼看着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金黄,丁小七的眼泪出来了。想想自己冤啊,想想爹娘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呢,想想哥哥姐姐我这算是啥事啊,原本是进京赶考,还没出沧州地界呢就弄出这堆是非。边上两个家将也是黯然神伤的样子,宽慰丁小七说丁老爷一定会想办法。
出了闫家村看到一座小山,也就几十米高,山上树木繁茂野草丛生,一条小径在树林中穿行。一行人爬上小山,到山顶的时候见前面有两块巨石分列两旁,像两个士兵一样把守在小路。因为这山属于闫家村,所以村民把这两块突兀的大石叫做闫家口,不知哪个好事之徒起了个谐音的别名把闫家口叫成了阎王口,竟然还流传开了,阎王口的名字就被默认了。
“咱们在这里歇息一下吧,走了这么些路也是累了。”一位老一点的衙役说,其他的衙役赞同,于是大家就在两块巨石前就地休息。
“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走动,我们几个在那边吃点东西。”一个衙役吩咐。
“官爷尽管去,我们在这边不动。”家将常亮答。
四个衙役离开了,就剩下主仆三人。两个家将找了块石头让丁小七坐下,拿了干粮给丁小七吃。
家将刚要说什么,就见从巨石背后低着身子钻出一个人。“哪个?”常亮噌的一下抽出来腰刀。
“是我,轻声,吴大山。”
丁小七喜出望外,终于算是见到好友了,“你怎么在这,我姐呢?”
“说来话长,趁他们不注意咱们跑吧,后山的路我都看好了,准能躲过他们。”
丁小七淡定的摇摇头,“我不能走,我想了一路,如果我跑了必定殃及爹爹,我家的声誉岂不就毁了?”
“命都没了,还管声誉干啥?”
“我爹最看重名声了。”
家将张涛说:“少爷你跑吧,如果我是老爷我宁可不要名声,也不想死个儿子啊!”
“对你跑吧,”家将张亮也说,“我两个在这里顶一阵,四个衙役,我们哥俩应付得了。”
丁小七还是摇头:“我要是跑了,还要连累你们。原本我是被冤枉的,这一跑就成真的了。”
“你不是这个性格啊,把你关傻了吧,还想着沉冤昭雪呢?”吴大山一把拉起丁小七,“我听说人家打算路上杀你呢,快跑吧。”
丁小七又坐下了,“没有批文怎么能随便杀我,没王法了?再说了就那四个衙役能杀的了我?我身边还有常亮、张涛。”
正说着,常亮忽然一抬手刀已经过来,多亏丁小七反应快,用木枷挡住。“你这是何意?”
“让你跑你不跑,我也等不了你许多。”说着一刀劈过来。
丁小七一骨碌躲开。
张涛也举刀冲了过来,“少爷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丁小七带着枷锁,双手被束缚着,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左躲右闪虽然几招之内很难伤到他,但是他也无法反击,这样耗下去肯定是落在下风。
吴大山也慌了,万万没有想到要杀丁小七的居然是自家的家将,看来这两人是被知县买通了。他想上去帮忙,但就凭自己这两下子,估计不用两招就见阎王了。他四下看看,抓起一块石头照着张涛丢过去。
张涛冷笑一声,“你也去死吧。”说着挥刀来取吴大山。
吴大山知道不敌,转身就跑。他心说丁小七对付一个应该还是可以的,自己后山路熟,张涛也抓不到他。谁承想一脚拌在石头上,跌了个狗吃屎,还没等爬起来,张涛的刀就到了。
“完了。”吴大山一闭眼。
危急时刻,一人影从吴大山背后窜出,一伸手就抓住了刀背,另一只手向前一个黑虎掏心,直接结果了张涛。这张涛在丁家也算是多年的家将了,在此人明前居然没走过一招。
那人上前两步又跟常亮战到一起,手无寸铁对战钢刀,谁知也没过了三个回合,就取了常亮的性命。
吴大山定睛一看乐了,竟然是康崇武。丁小七不知道康崇武是敌是友,一脸迟疑。
没等吴大山说明情况,四个衙役已经晃晃荡荡的过来了,原本他们以为常亮、张涛偷袭个带枷锁的人还不容易,谁知过来一看,竟然是这两位死了,丁小七没事,还多了个康崇武。
几个人立刻就慌了,“康崇武,你不去办差,怎么在这里乱杀无辜?”
“废话少说,打开枷锁,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康崇武,你反了是不是?张大人的命令你敢不听?”
康崇武鼻子哼了一声,“他贪赃枉法,串通山贼的事情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们每个人的事情还要我一个一个说吗?念在曾经一起当差的份上,我今天不想杀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衙役本来武功就不行,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凑合,康崇武是沧州神捕,江湖绰号擒拿手,四个衙役心里明白如果真动起手来,肯定要送了性命,即便是现在想跑也跑不过他,互相交换了眼色,老点的那个衙役拿了钥匙给丁小七卸了枷锁,嘴里还说呢。
“丁少爷,你那两个家将被张从尔买通了加害于你,跟我们几个无关啊,我们其实不知此事。”
康崇武哼了一声,“不知此事你这么知道张从尔买凶杀人?赶紧滚回去报信,就说康崇武劫走了丁云。”
几个衙役一见放过他们撒腿就往回跑,生怕多留一会康崇武会变卦。
吴大山赶紧给丁小七介绍,“这位是康捕头,你在狱中的时候,各种消息都是他给我们通风报信。”
“谢过康捕头,但是这样一来,你又如何脱去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