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长叹一声,之前是想自己后悔过去,这次是想自己后悔现在了,宁清净平静的说道:“回来的时候路过你家铺子了,那会儿你女儿正和细水说着工钱呢,他也会算账,而且自小就和你女儿走得近,平日里还叫你一声齐叔。”
“我倒是与他不熟,说不上几句话,把人挤走了也不怕他到处说什么。”宁清净说道:“只是你…为人长辈的,怕你女儿怪你,到时候就不好了。”
拨算盘憋红了脸的出门去了,到门口才回过头来说道:“真得改改,不然难活。”
宁清净看到他手上拿了什么东西,回头看去才发现宁先生带来的包子被他带走了,他本来藏在窗后的,省得拨算盘的看见了又要和他说多几句,此刻突然觉得好好笑,抿起了一抹微笑,就在地上笑了起来。
书呆子又在墙上叫唤,叫了半天也没去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给他吵醒,睁眼一看阳光照在了门槛上,已经过了一日了,不知道谁家请的人一路敲锣打鼓的走到了院门前,就在门前停了下来,吵吵嚷嚷了半天,他有些站不起来,一点点挪到门口去看,原来是那个拨算盘的请的人,原来是他女儿要和细水成亲了,就在门口笑得合不拢嘴。
宁清净有些烦躁,看到有影子靠近,以为又是来那拨算盘的,正要扶着墙爬起来,听到了说话声,还好不是他。
来的是个妇人,之前来的多多少少他都见过,这个就面生了,一进来就到处看着,宁清净也懒得搭理她,靠着墙看着她做什么,她自己开口笑话宁清净说道:“外头欢喜连天,里头半死不活,倒是有趣。”
妇人双指间夹着一株柳絮,不知道冬天里哪来这样的柳絮,上门还挂着些露珠,她走来走去摇摇晃晃的也不掉下来,接着说道:“白家人请我来的,这宅子是你的?”
宁清净说道:“那管家说等你看了之后就不是了。”
妇人用指尖沾下一滴柳絮上的露珠,把指尖贴在眼前,目光透过露珠往屋外看去,只看到滚滚的青烟,挑起眉往宁清净身上看去,突然看到一具尸体,心里一惊。
看起来死了很久了,已经上了一些年头了,放下手指将手背在身后,妇人看宁清净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父亲是什么时候走的?”
宁清净想着那个男人,说道:“三年前,那时候我还姓云。”
妇人明白过来,他都不是他,怎么能看得清楚,问道:“云什么?”
“云绕。”
外头敲锣打鼓的还在响,宁清净和她说完又在说,这次把声音藏在鼓声中,小得只有自己听见,说道:“娘觉得不得清净所以就给我改了名,现在看来,改了名也是不得清净的。”
妇人没听见他后面说什么,趁着他现在是云绕,指尖沾着的露珠也还在,在柳絮上一个个写起字来。
写得极慢,极其认真,越到后面越是难写,等她写完的时候,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看着那两个字,她的双眼慢慢放大,最后立即抹去那两个字,看向宁清净的时候心思已经藏到心底去了,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