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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上,宛天宇和王倩宁并排站在中央,两侧列站手持杖棍的刑吏,一位主判官居上,在旁还坐着一名书记官。

“姓名?”

“宛天宇。”

“王倩宁。”

“年龄?”

“十七。”

“十五——哦,不对,已经快十六了。”王倩宁紧张兮兮地说道。

“江都城郊区西山的落霞客栈,你们可都知道?”公堂判官威严地问道。

“知道。”宛天宇恭敬地回道,王倩宁跟着点了点头。

“八月廿一那天,你们身在何处?”

“落霞客栈。”宛天宇平静地答道,王倩宁则保持了沉默。

“那天在落霞客栈你们具体经历了些什么?”

“那天的落霞客栈从早上到下午都一切如常,但半晚时分却突然天降妖火,将东坡之上焚毁殆尽……”

“休得胡言,这落霞客栈分明完好无损,整座西山都没有任何灼烧痕迹。”那判官拍案打断道,此时从堂后跑来一名小吏在那判官耳边说了些话,于是那判官便立即站起身来谄笑道:“王小姐,实在抱歉,手下人眼拙,竟误会了您!令尊命在下即刻送您回府,现已备好了马车,请小姐上路。”那判官一边走下了高堂,一边卑躬屈膝地说着。

“他跟我一起走吗?”王倩宁指着宛天宇问道。

“不可,他还有嫌疑在身,需等我审完后转交侦查司再由他们定夺!”

“那我也不走。”

“小姐,令尊说他甚是担心你啊,命我等即刻送您回府,您就莫要难为下官了!”

“你就跟家父说我还有大恩未报,需过几日再回家。”

“这、这、这……下官真为难呐!”这判官一边搓手一边焦灼地说着,“令尊那里下的是死命令,说无论如何明天都要把您安全地送到府上,小姐您就体谅一下下官,请上路吧!”

“那就让他跟我一起走。”王倩宁坚决地说道。

“这是侦查司抓的人,我没权利放啊!”

“那为什么我就能走了?”

“小姐莫要拿下官打趣了,您是什么身份?别说侦查司了,都察院也不敢抓您呐!”

“这是什么道理?”王倩宁公然气愤地质问道。

“哎,令尊一句话不就是道理吗!”

闻之,王倩宁本还打算怼回去,但却被宛天宇制止了。

“算了,倩宁,你回家吧!不用担心我,以我的本事,自有办法的。”

“不行,立君哥哥,我要陪你共患难!”

“你呀!不给我火上浇油就不错了,还共患难呢?”宛天宇右手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听我的,回家去!”

“那你答应倩宁,事毕后一定要到临安来找我。”

“好,我答应你。”宛天宇温柔地说道。

“嗯,那我走了。”王倩宁放下宛天宇的手,不舍地说着。

在几名官府护卫地跟随下,王倩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停地向宛天宇招手道别,眼角又挂起了珠帘。

“好,刚刚说到哪里了?你继续讲吧!”判官回到公堂上,俨然道。

“讲到天降妖火,烧了那西山之东坡,然后天降神仙救我于危难,灭火消灾,疗伤治痛。”

“你搁这儿说书呢?这里是公堂,不是那茶楼市井。”判官气恼地说道,“再胡诌休怪本官无情!”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日那妖火围住了我们去路,几乎所有人都被烧死,纵那神仙神通广大也只救下我一人而已。”宛天宇平静地说道,“那神仙还说这灾火是妖魔作祟,非人力可及。”

“子不语怪力乱神,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快来人,上刑!”那判官愤然拍案道,“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就只能去刑部说了!”

语毕,立即就有两名刑吏上前要押住宛天宇。

“停!”宛天宇即刻举手解释道,“大人,请您听我一言。据我估计,这落霞客栈当日的死亡人数至少半百,而后我又了解到灾后这落霞客栈内竟已空无一人,而您又说这落霞客栈现在完好无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我想,能不知不觉做到这些事的,若非神魔,世间何所能及啊?”

“有道理。落霞客栈当日一百三十七号人里,除了你和王小姐,现在已全无踪迹。”那判官思忖着说道,“而且那失踪的人里面有的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但你这鬼神之说未免也太荒唐了,说出来谁信呐?”

“我信。”

“你是何身份,信不信重要吗?”那判官轻蔑地说道,“要是失踪的只是那些个江湖草莽也就算了,糊弄一下就过去了;但偏偏这些个名女千金也都失踪了,她们家里可不好交代啊!”

“大人,鄙人不才,但在这江湖上还算有点名声。我能为这案子作担保,这些人确实是已经死于非命,无需再查了。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你一个黄毛小子,可莫要狂言。这案子正将要由侦查司上交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审理,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担保得起的。我这里也只不过走个形式,能不能审出东西来已经不重要了。”

“但此案涉及神魔之力,非人力可察之,再查下去也只是徒劳罢了。”

“算了,来人,把他押入大牢。”那判官站起身焦头烂额地说道,“这些话还是等到了金陵你再跟大理寺的那些人说去吧!”

于是,宛天宇直接被押入了牢狱。他想尝试继续辩解,但那判官确实是已经无心也无力继续审这个案子了,所以他也就不再挣扎,亦没想过要反抗。

至少对于他而言,牢狱和客栈的区别其实不大,都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反而现在,他感觉放松了许多,身边的麻烦人麻烦事没了,果然一身轻。

……

押解人员很体贴,用一张大布把囚车盖上了,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透过麻布间的小孔却隐隐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一路颠簸北上,宛天宇无事可干便独自打坐冥想,走了大概有一日,在一处林荫小径,突然有人掀开了盖在囚车上的麻布。

“宛少侠,这一路您能如此配合我们的工作,侦查司感激不尽!”来人礼敬道,“天子刚刚下令,此案到此为止,不再追查下去了。现在,您无需再受委屈,可以自行离开了。”

“你是?”宛天宇缓缓睁开眼,疑惑地看向来人问道,旁边的小吏已经为他打开了囚车的门锁,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青壮年男子,身姿壮硕,腰佩长刀,仪表堂堂,显然是一名颇有经验的刑侦人员,而宛天宇却从未见过,但那人的语气里却有一种让人熟络的错觉。

“忘了自我介绍了!”那人轻松地微笑道,“在下斩佞,现任侦查司副司长兼都察院外员的职务,一刻钟前刚收到急报,让我立即将您释放,并且停止对落霞客栈的人口集体失踪案的一切调查,是天子亲自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