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Wis,我既非全知,也远非全能。如果需要一些自我形容的话,那么我也许算是地球区域最专注的学者。这里要解释一下,对我而言地球本身是一片海,它的不同海域不完全与人类现实中的陆地区域对应,我还是习惯称之为海域。”
“很遗憾,在‘对源’建立之前,Wis和人类只能使用这种落后的方式进行通讯,出于对双方安全的考量,这很有必要。”
“Wis按照自己的研究为自己的生命划分了阶段,在Wis到达‘成熟期’之前,无法脱离人类群体独立生存,人类和Wis构成了一种特殊的寄生关系。我们设想这样一个问题:人体消化系统包含10^13至10^14个微生物,如果失去它们,人类会变成什么形态。当然,这与Wis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几乎完全不同。”
“有关于Wis的存在本质,尚不是特别清楚,五分钟后,我会以视觉形式向你们展示部分。请注意,在此之前我已经离开,继续Wis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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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即将要去Wis总部报道外,智晖另有一件心事。在前年,接近降雨记录峰值的大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天几夜,当地政府启动了闲置多年的蓄滞洪区。饶是如此,地势低洼地区和部分山区仍受了灾,许多村镇在一场大雨过后只剩一片狼藉,处处弥补着难闻的腐烂味道。
从车窗向外远远望去,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大地在远方与天相接,界限模糊。当注意到雨珠在地面砸出朵朵银花时会发现,笼罩这片天地的不是雾气,而是水汽。此刻智晖登上南下SY市的火车,他打算先去散散心,再按邮件所说的地址前往武汉。人在旅途的感觉十分微妙,智晖无言地望着窗外,这种平静的感觉很难得。
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极端,四季之间变化过于明显,春秋两季十分短暂。因此在部分北方人的印象中,一年只有两个季节:一是干燥而寒冷的冬季。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冬天刺骨的寒风总能在皮肤裸露的部分上镌刻出各样的花纹;一个是高温而多雨的夏季。夏天的风中时常混着泥土气息,并裹杂了各种声音,白天是蝉鸣,晚上则是虫鸣与蛙声。今年的夏季气温尤其地高,骤雨尤其地强。
如今,这片土地如同吸饱了水的海绵,这里的人民,终于要再次面对同一个敌人。父母所在的老家地势很高,何清家同样如此,而苏鸿将会面对他当前人生阶段中最大的一个麻烦,想到这里,智晖忍不住提醒他早做搬家打算,至于更多的东西,他已经顾不上了。跟父母通了电话互保平安之后,智晖半睡半醒地闭上了眼,这趟旅程还有三个小时以上,他将在晚上十点钟左右到达终点。
两个打闹的孩子从旁边飞过,智晖揉着脑袋试着坐直身来,顿时觉得腰部断了一般酸痛无比,肚子里被打了气一样鼓鼓囊囊的,火车果然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列车还有半个小时到站。智晖看到有几条未读消息,不是何清发来的,消息来自于人事部门张德峰。根据时间判断,自己的离职流程应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脑海里浮现出张德峰的那张脸,他忍不住地犯恶心,智晖向来最厌恶这种人:把人情世故当作最高深的艺术,与浊流合污后再把自己的“宝贵经验”孜孜不倦地向别人灌输。
智晖所在的单位在早些年业务量比较大,人员扩招了接近一倍,现如今行业不景气,各个领导时常谋划着如何不失体面地裁掉一部分人。三天前智晖主动提出了离职,张德峰自然喜出望外,但见面后只是夸赞智晖几年来的工作成绩显著,对他极力挽留。当智晖表示心意已决后,张德峰又大方地表示,不需要一个月的交接时间,他随时可以去办离职手续。
就在刚才,对方告知他手续已经办理妥当。智晖对张德峰表达了感谢后,顺手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至于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他现在不想考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