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着阳台，那是伏熵曾经待过的地方，和伏熵一样，她现在也病了。

在几年前她和伏熵就意识到，她们的能量快要耗尽了，在斯卡娅的工作事业都稳定下来之后，两人就脱离了家里，选择独自生活。

等到身体化成灰，剩下一颗核心，再送回去，这样，不会给其他人造成负担，自己也不会有压力。

有时候虞年觉得伏熵的运气真的不错，她死在大家都在的时候。

自己除了偶尔做个模棱两可的占卜，已经帮不上忙，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到时候还要麻烦她们给自己收尸。

谁会来给自己收尸呢？楚若？

后来听说因为伏熵的事她哭了很久，她大概，不会为自己哭吧。

虞年就这样想着，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她和伏熵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研究所里的实验品，听那些研究员们说，她们两个是“第二代”。

在殅者死亡之后，留下来的核心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不断的储存能量，等到能量达到一定的量之后，就会以核心为基础，重新诞生一个殅者。

在虞年的记忆里，有许多碎片是不属于自己的，那大概就是一代的记忆，被储存在核心里，能让她知道，自己是由那个被称为“zero”的存在创造的。

她自己也继续使用着一代的号数，“四号”，伏熵是“三号。”

每个殅者都有一到两个负责看管的人，在不做实验的时候，她们就得待在玻璃房间里，受着管制。

虞年的负责人是个不错的人，会和虞年说话，偶尔写了诗第二天还会在虞年面前念出来，虽然虞年听不懂，但听多了，也就学会了怎么说。

比起研究员，虞年觉得他更合适去当诗人，虽然看周围人对他的诗的反应并不是很好，每次听完了都会面露难色。

他们最近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想要创造出和殅者一样的人。

虽然虞年没试过，但是核心的记忆告诉自己，她的肢体离开本体之后，就会迅速的碳化，红色的血液也会变透明，然后像水一样挥发。

但也不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提取不出来。

为什么说这个计划是“又开启”，因为这个计划在很早之前就定下过，他们当时提取了二号身体里的物质。

通过日复一日的试验，计划也在不紧不慢的推进，但是在当时发生了一件事，研究所所在的地方爆发了战争。

们被迫撤离，带着实验品和研究资料逃走。

运送二号的车辆在暴雨中发生侧翻，落下山崖，等研究所的人安顿好，去寻找车辆残骸时，司机已经死亡，和一个被打破的玻璃容器。

二号从此失踪。

无法持续的用提取物培养胚胎，那些胚胎很快死亡，他们将剩余的胚胎冷藏起来，人造人计划也被无限延期。

有时候虞年是真的佩服这些人，好像只要他们能想到，在现有的科学水平里他们都会去实践。

本来虞年以为他们做不成这件事，直到六个月后，虞年被转移到一个更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陈列着一排排半人高的玻璃容器，那些人管这个叫培养舱。

每个容器中都存在着一个胚胎，被一层薄膜包裹着，除了薄膜外的透明液体，薄膜内装着微微泛白的液体。

虞年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隐隐的觉得这些东西和自己有点关系。

他们又抽了虞年不少血，把提取出来的物质分别加在每一个培养舱里。

之后的日子，虞年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每天抽血，或者截肢，她没什么想法，反而觉得有些无聊。

她的负责人很久没来了，她没有机会再学点什么有趣的东西。

随着时间过去，虞年也到了该休眠的日子，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醒着，就算她睡着了，这些人为了方便，还是会让自己陷入沉睡，实验也不会暂停。

在她休眠的日子里，胚胎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培养舱越来越少。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虞年一直在消耗能量来修复身体缺失的部分的原因，她休眠的时间比往常要长了些。

虞年醒来的时候，这个实验室里只剩下一个培养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