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后,她撑起沉重的身体,往停马车的地方赶去。
马车里早已没人,只一人在山坡踱步。
此人亦是少年打扮,个子娇小,却生的英气十足,眉眼间虽温柔如画,可鼻梁高挺,自有一股傲气和距离感。
来回走着,看着十分焦急。
“阿月,你怎么才来,母亲在干嘛。”
沐飞悦迎头赶了上去。
“小姐。。。。”
阿月神色凝重,摩挲着双手,不敢再言。
“是父亲吗,他根本不想我回去,是不是?”
自从沐文双回来,父亲就再也没有对她好过,所有的关心都是给沐文双的,自己只留下书信给母亲,离家出走,已经半年,父亲却一次书信都没给她寄过。
“我就知道,父亲现在根本没把我当女儿了,凭什么,如果这样,我宁愿当初被扔掉的是我。”
沐飞悦愤愤道。
阿月没有立刻接话。
自家小姐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在山上学医的这半年,她哪天没有想老爷和夫人,还特意和师傅学了泡制药酒,车上就带了一罐。
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小姐得多难过。
“阿月,你怎么了。”
察觉到阿月的脸色越发难看,沐飞悦摇了摇她,明显的逼问。
“发生了什么,你到底说啊!”
“小姐……”
眼泪吧啦吧啦地掉了下来,阿月把刚才得知的一切断断续续地复述了一遍。
山坡上有阵阵寒风,不管不顾地吹进人的骨髓,彻骨地冰凉。
沐飞悦只觉双腿发软,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耳边好像有阿月的呼喊,草地很凉,扎的人有些疼,月光明明那么亮,可她却觉得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像有一条路蔓延开来,她怎么走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几个时辰过后,她挤出来几个字。
“家里被烧成了什么样?”
语气平静地让人害怕。
“小姐,”阿月顿了顿,又痛苦地继续,“家里几乎没有房子的形状了,只剩下咱们去年整修过的厨房那部分,地上都是烧焦的木头,还有土,都是。。。。。烧焦的味道,黑乎乎的。”
她不敢说看到了夫人戴的簪子在地上,还有沐飞悦平时最喜欢穿的那件蓝色的夹袄,许是夫人为了让别人以为小姐也葬身火海,故意从柜里翻出来的。。。。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已近五更,天空黑的让人觉得可怕,月亮都不肯露出一丝微光。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沐飞悦抬眸直直地看着阿月,几息,带着几乎恳求的语气,问。
“阿月,这些都是真的吗?”
清秀少年没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把抱住自家小姐,大哭了起来。
“小姐,是真的,真的。”
“好,那我们,去都城。”
她一字一句,嗓音清甜,带着冬日空气里的凛冽,悲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