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别百姓在日头下晒得久了,见这会又没有骂人可听,也没等到哪个被拖下去打军棍,怏怏走开,哪个动静要是稍微大了,都会惹来一片愤怒的眼神。
渐渐的,半个时辰也过去了,吴广德紧绷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场中不少人已经被烈日晒得有些摇晃,那些老衙役也没谁真的上前要把他拖出来打一顿军棍。
毕竟大家都感同身受,知道这站立看着简单,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容易。
赵林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双眼有神地打量着下面的众多新兵,仿佛回到了被抽调到高校做军训教官的短暂时光。
又一刻钟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大锅跟前的两个水手已经借口添火加柴,歇了好几次,发现赵林也并未出言怪罪。
围在附近看景舍不得走的老百姓也都纷纷找了阴凉的地方呆着,不敢再跟他们比下去。
吴广德几次也想照葫芦画瓢,装作围着队列检查的样子走一走,每一次却是生生忍住。
这些个新兵不知,他作为殿下的心腹却是有着更多的想法。
这些人都以为殿下是个游击将军便了不起了,想着的不过是能得殿下青睐以后做个伍长、队长、甚至百总便不得了。
只有他知道,现在是殿下创业之初,一旦受到赏识,那便是从龙功臣,可是要封公封侯,世袭罔替的!
今天即使是站死在这里,那也不能在殿下面前丢了份儿了!
吴广德心中如此想着,即使额头上早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仍旧是咬牙坚持着。
赵林也很欣慰,这些新兵的身体素质都不错,不愧是码头上常年卖力气打熬出来的,就是比现在一般的百姓体格要强。
又等了一会儿,队列中终于有一人坚持不住,轰然倒地。
吴广德手下的几个衙役见状如蒙大赦,赶忙一路小跑过去,争相去抬那人。
只有吴广德和付海生二人仍旧站得笔直。
吴广德惋惜地看着那几个借机跑过去的手下,在心底叹息几声。
倒是这个付海生,往日在定兴县并不能算得上是他的心腹,此番恐怕要因此入殿下的法眼了。
那个晕倒的新兵被人搀扶着刚走出队列,便是朝着赵林的方向跪下道:“大人明鉴,小人以往只是码头上的脚夫,从不跟船的,这几日陡然坐船便有些不适,这才突然晕了,求您千万别将小人发落为辅兵!小人还能坚持!”
赵林目不斜视,口气只是淡淡道:“先下去休息。”
那人不敢争辩,只是轻声哭着被人搀走了。
这时候,最后一根计时的香火刚好燃到最底,一直守着的蒋泰兴见状便走到赵林身边轻声道:“公子,一个时辰到了。”
赵林闻言欣慰地看了一圈儿这些咬牙硬撑着的新兵,大声道:“时间到!”
“各人记住现在的位置,解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