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岛目前孤悬海外,元廷鞭长莫及,而岛上前宋遗老遗少,皆是胸无大志、腹无良策、口叫复国的庸碌之辈,岛上宋军不堪一击,连赤衣裸体的马来番都打不过,产稻米的卡加延谷地数次受到威胁,山势险要的碧瑶也经常失守,结果被马来番抢走不少粮食,如此宋室,控制当是不难;
一旦控制陆复宋,岛上20万军民和马来番都可为我所用,诸位再在几年时间里逐步攻取琼州,如此,有陆复宋、琼州两地在手,再建一支强大水师,进可攻退可守,更可以海贸巨利在岭南等地招兵买马,如此,整个宣慰司都可以拿下,到那时,才谈得上‘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否则,整日为求生而不断逃亡,战战兢兢,如何能成大事”吕世明捋着胡须道。
吕世明一席话,让在座诸人耸然动容,高建国等五人连忙起身,深深一揖道“天照及众兄弟愚鲁,总以海外高人自居,今日世兄一席话,才知燕雀鸿鹄之事,我等不才,愿以师侍之”,王文清也捋了捋胡须道“蒙元无道,圣人云‘夫道失求诸野’,今日闻青竹高论,方知此言不虚”。
黄道婆也站起身来“世兄一席话,贫道犹如醍醐灌顶,世兄高人,却沦落于行商之流,真是世道不公,有世兄在,想必我等南人终有出头之日了”。
见众人纷纷起身,吕世明连忙摆手道“不劳众位大礼,青竹实在消受不起,若蒙不弃,愿与诸君共图大业,诸位还是请先坐下吧”,随后又对高建国说道“五位海外兄弟,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对我中土事故,尚不甚了解,假以时日,诸位中任何一位,都原在青竹之上,拜师之事,就休要再提了”。
众人纷纷落座后,黄道婆问道“天照这里有一条船,倒是可以去一趟打探打探,但怎么去,派谁去呢”,吕世明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长子,说道“犬子去过两次,颇熟此海路,诸位若信得过吕某,便遣此子前去”,接着对长子叫道“吕征,还不起来给各位长辈见礼”。
那个叫吕征的18、9岁小伙子马上站了起来,却是没有半点腼腆,大大方方一抱拳“诸位长辈,小子吕道原这厢有礼了”说罢低头一揖。
“好好,英雄出少年啊”王文清捋了捋胡须笑道,“勿需多礼,我们五人,都是年少之人,吕兄弟便以兄弟相称即可,至于令尊,我们以后亦要以长辈之礼相待”高建国边说边看了看众人,几个人都一致点头。
“你过几日便可起行,带上这封书信,我那几位老朋友自会相助,贸易点建起来后我们会再派人过去”吕世明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吕征,吕征连忙用双手接过。
“听说你们这议事机构叫什么‘委员会’是吗”吕世明又问道,高建国点点头,随即跟吕世明详细说了‘委员会’的主要权限和工作原理,吕世明边听边点头,良久,忽然问道“这‘委员会’的头领是...”,“没有头领,重大决议大家举手表决,分管事项各人自己决定”高建国道。
“这样”吕世明想了想,摇摇头道“目前这样或许可以,将来治理州郡怎么办,难道各州郡重大事项,都要到这‘委员会’来表决”,“不用”高建国随即把将来的设想跟吕世明谈了一下,“我管这叫推举制”高建国道,吕世明点点头道“听起来倒是很妙,但就怕到时候冗官冗员比前宋还多,监管也还是难彻底,那就变成‘舍本逐末’了”。
“那...”高建国也觉得有道理,毕竟现在不是工业社会,几百个人养一个公务人员都很费力,何况还有庞大的常备军要养,稍微超过一定的比例,要么税赋苛重,导致官逼民反,要么国库空虚,难以为继。
“天照本意我也知道,想实现圣人所说‘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的大道,但是前宋别说与天下人共治天下了,仅仅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都搞得民穷财尽,难以为继,前宋覆亡殷鉴不远,天照可曾想过”顿了顿吕世明又说道:
“天照诸兄弟皆来自海外,看来还是对我中土习俗多有不解,自古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上古之人不知道这是走向一家一姓之天下吗,但是为何还是如此,难道上古先贤没有想过应对之策吗,但却没法实现,为什么呢,天照诸兄弟可曾深思”。
高建国点了点头“青...吕世伯之意,我也明白了,天照诸兄弟确有考虑不周之处”;
“其实,天照你们非要这样搞,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只能是在皇宫,形成类似蒙元那样的诸王议事会,但不推大汗,只以表决多寡为依据,但地方上,只能或主要是一个意见,若是想监管地方,大可以请不脱产的乡贤组成不定期的咨议会,如对地方官不满或想弹劾,咨议会也可向上一级地方反馈,如此,地方官多少会有所忌惮”吕世明缓缓道。
“可是,乡贤尽是些士大夫和告老的官宦,如何为平民说话呢”高建国问道,“那就要看天照你们是否能做到‘教无遗类’和百姓察举了,不过,这恐怕不是几代人能完成的事,天照你们可想好了,当然,以后可以找一地如一县、一州先试一试”吕世明说道。
“好,实事求是,先做试点,慢慢改进”高建国小声自言自语道,“实事求是,有意思,好好”吕世明微笑点头。